萩原研二若有所思。
他在旁边看得比伊达航清楚,影川朝日在注意到测温枪枪口的时候就肌肉紧绷,仿佛随时准备逃开。
在近四十人的训练场里提前发现瞄准鬼冢八藏的枪口——影川朝日对这一类的危险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
不过伊达航看上去习以为常,两人之前的生活这麽水深火热吗?
“35。3摄氏度。”校医低头看了眼数值,毕竟不是水银体温计,测温枪的温度很容易受到外界影响,只要与体温相差不太离谱,都可以算作正常,“还记得你是怎麽失去意识的吗?”
“是在训练的时候,没有头痛丶没有胸闷胸痛,没有既往心肺和脑部疾病,只是体质比较差而已。”影川朝日回答起来顺溜得很。
在街上随便抓个人戴着头盔丶以标准姿势扛着八公斤的盾牌跑十圈,人都能变成一滩软泥。
校医对这种情况早已烂熟于心:“休息一下午,喝点淡盐水,下次训练先从低运动量开始……”
伊达航一边点头一边认真回应,他似乎想开口说些什麽,被影川朝日一把拉住。
“影川君平常自己多注意……”
影川朝日也被迫点头答应,悄悄用眼神安抚伊达航。
——
“放心啦,只是稍微有点晕,加上一时间没缓过气。”影川朝日很快恢复活力,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伊达航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是不是警校的训练量太大了?”
“有点吧,”後者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其实主要是缺氧没缓过来。”
伊达航很熟悉幼驯染发病时的状况,见对方确实活蹦乱跳得不像是个病号,最终还是让他参与了训练後的清扫,鬼冢八藏也被伊达航说服,当场给他批了半天假。
开学才没几天,影川朝日就有理有据地缺席了一整天的训练。
降谷零与松田阵平的融洽相处引起了萩原研二的小小嫉妒。不过他的内心还是为自家傲娇炸毛幼驯染暗暗欣喜。
小阵平桀骜不驯的性格总是让他不为许多同学所喜,原本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们也纷纷被那副凶狠的表情劝退,两个受欢迎程度完全相反的人却成为了关系极佳的好友。即使是萩原研二本人至今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伊达,你那里有铲子吗?”影川朝日从伊达航背後冒出头。
伊达航转过头:“铲子?”
他们只是每日清扫,又不是施工现场,哪来的铲子?
“小的那种就可以。”影川朝日比划出手掌大小的形状。
诸伏景光举起手中的小平铲:“这样的可以吗?”
那是用来铲地上的口香糖的铲子,诸伏景光早在拿取清扫工具前就已经粗略观察过,他们所负责区域内有粘在地上的口香糖。
影川朝日眼睛一亮,接过铲子:“刚刚好。”
他挪到一棵树後蹲下身,几人也好奇地围过去。
“这是?”降谷零认出了地上的植物。
嫩绿的小花骨朵一排缀在弯曲的茎杆上,小小一株躲在树根边,黄昏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撒下几块光斑。
“铃兰。”伊达航说出答案。
铃兰的茎杆有些发黄,枝尖微微卷起。
前几日都没有下过雨,土地是干燥的淡黄色,影川朝日用小平铲的一角松了松铃兰边缘的土壤:“这里的土质对铃兰这种植物来说太过紧密结实,会影响它的生长。”
诸伏景光环顾四周,没有搜寻到它的同伴:“单株的铃兰,大概是哪里掉出来的种子,能在这种土地上生长很不容易呢。”
铃兰的花期在五到六月,现在是四月初,这株小铃兰苗还没有开花。
“幸福归来丶没有阴霾的纯粹。”萩原研二对这一类能与女孩子们聊天的话题信手拈来,“这是铃兰的花语。”
影川朝日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铃兰的花骨朵,眼睛亮晶晶的:“我们以後包了这里的清扫任务吧?”
松田阵平对于花朵没有什麽欣赏的想法。但在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眸时,拒绝的话就咽了下去。
倒是伊达航铁面无私地轻敲了一下影川朝日的脑袋:“排班表早就已经安排好了,除非你想再面对教官的责问。”
“也对。”影川朝日歪过头,对着尚未盛开的铃兰花叮嘱道,“你要健健康康长大。”
降谷零靠在树干上:“植物也听不懂你的话。”
“但它能感受到善意。”影川朝日轻松地站起身,一只手在口袋里轻轻摩挲着怀表,“好了,就剩下倒垃圾了吧?”
感受到身後不少视线,影川朝日回过头。
是几个扎堆在一起的女生正一边瞟着他们的方向,一边窃窃私语。
察觉到他们看过来,一个短发的女生挥挥手:“萩原同学!”
萩原研二使出wink杀:“麻衣酱!理沙酱!奈绪酱!”
这一举动惹得女生堆里惊呼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