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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树(第2页)

可那次无论我怎麽求,她都不同意带我一起走”

杨若有些激动,“为什麽啊!任奶奶为什麽不带你一起走!”,林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听徐奶奶慢慢讲”

“阿徐说,不管是谁,都应当有属于自己的完整的人生。她说我不是丫头,更不能将自己当做丫头。她说,希望我能坚强独立,能为自己而活”,说罢,似是想到了什麽,徐奶奶笑得很温柔,“其实,我原本不姓徐”

“徐宁”,她仿佛用了毕生最温柔的语气吐出了这两个字,柔软缱绻,“是阿徐为我取的名字”

“徐宁”,林希重复了一遍,笑着开口,“她一定希望你一生都幸福顺遂”

徐奶奶也笑了,笑得很幸福,“是啊。阿徐名叫任徐者,我的姓便是取自她名字中的这个徐。她临走之时,我请求她为我取名,以此作为新生。我对自己原本的姓氏并无留恋,本想与阿徐同姓。但阿徐说,‘既如此,那便用我名中的徐字做姓吧,我母亲为我取名任徐者。徐,安行之。我将她对我的祝愿也送予你,名便取宁吧,你吃过太多苦了,愿你以後的人生能安宁从容’

从此,我便叫了徐宁。当初我是有私心的,我想,既以她之名,为我之姓,那便是此生不变的羁绊了”

杨若抹了抹眼泪,接着问道,“那你们後来怎麽又遇到的呢”

“我们是在一次解救文人的运动中遇到的,那时她是积极宣传抗日的作家,我是负责营救的交通员。那次见面很匆忙,我只将她送到组织指派的地方,我们便再次分开了。後来,我才知道,阿徐也是那次和白先生失散的”

“这就又分开了啊”,杨若的语气遗憾极了。

林希也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杨若的头,问道“您是怎麽参加革命的啊”

徐奶奶也笑着拍了拍杨若的头,“我们已经很幸运了。那个时候,太多人匆匆见过一面之後,就再也不见了”,说完,又继续讲道:

“阿徐走後,夫人为我备了嫁妆,本想为我寻一门亲事,我拒绝了。我跟夫人说,我想去读书,我想明白阿徐讲的许多话,也想知道阿徐和白先生总说的民主和革命是什麽意思,夫人便送我去了学堂。因着跟着阿徐学了几年,我学起来也不大费劲。毕业之後,我寻了个工作,离开了阿徐家。

九一八事变後,局势越来越不好,老爷为了生意,竟然和日本人为伍,夫人便与老爷划清界限,带着九姨太离了家。我不放心她们,便将她们接到了身边,一直照顾她们。再後来,夫人生病走了,九姨太也殉了情。我办完了她们的身後事,便想办法离开了东北。

我一路辗转,从东北到华北,看到了太多百姓流离,日本人搞以战养战,沦陷区人民温饱都成问题,更何况尊严。在北京,我曾租住的胡同里,有位老人因交不够日本人征收的铜铁量,便被活活打死了。还有位老师,因不愿配合他们的奴化教育,也被杀害了。还有许许多多人,他们只一天接一天地挨着,看不到希望,可很想活下去。

我无法忍受那样漫无边际的恐惧与黑暗,更无法忍受自己的祖国,自己的同胞被践踏,便随当时胡同一位革命青年,一同偷偷离开了北京,参加了革命,後来又受组织委派,成为了上海隐蔽战线上的一名交通员,没想到,後来还能在上海与阿徐短暂重逢”

那个年代的亲历者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对林希和杨若的冲击力是难以言喻的,尤其是杨若,她自小便爱来两位奶奶这里玩耍,徐奶奶会给她做许多好吃的,任奶奶会教她算数写字,她们会在梨花树下看她踢毽子,她从未想过她们的人生竟是这样的波澜壮阔。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在那些早醒的清晨,她跑进院子时,总会看到徐奶奶在微凉的日光中给任奶奶梳头。直至今日,她才明白那样平凡的日常对面前这位老人的意义。

她眼眶红红的,笑着对徐奶奶说,“任奶奶在天上肯定也很惦记你,你要好好的,要长命百岁”

徐奶奶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她没有那麽想要长命百岁,她很想阿徐。

两人沉默地走在乡间小道里,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开得正好。许久,是林希先开了口,“春天确实很深了”

杨若点点头,又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什麽事,“呀!忘记让徐奶奶教我们做风筝了”

是了,自开学後,杨若的课业越来繁重,林希对她的要求也越来越严厉,她缠了林希好久,才让林希这个周末陪她回乡下。今天,她本想带林希跟任奶奶学做风筝的。

“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来,以後我们多来陪陪徐奶奶吧”

“好”

那天,她们没有学会做风筝。

但那天,她们学到了更有力量的某种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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