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王畚桐赶到纪氏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两人带着收购团队连着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议,将整个收购案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只是在收购金额部分两人出现了比较严重的分歧。
“这个金额是我好不容易找邹凯那边的内线打探来的,在他们的基础上加0。5%,我们赢的概率更大。”王畚桐始终说服不了纪辛也有些上火,“你现在直接让我们降8%去谈,我们基本就没什麽优势,迪美很容易落入邹凯手中。”
纪辛也不辩驳,只轻声问身旁的原桦:“厉穆盈选中的代理人是谁?联系得上吗?”
原桦马上将准备好的资料投屏,解释道:“厉穆盈早年被父母送养,成年後亲生父母见她嫁给老邹总後又回来认亲,但是厉穆盈并没有接受。现在厉穆盈在监狱,他的亲哥哥几次去探视,想替她处理迪美的事情,但是厉穆盈怕他哥哥和亲生父母侵吞财産,得逞後会置她在监狱于不顾。所以最终选中了养父母这边的一位亲戚作为她的代理人,帮助她处理迪美出售的事情。”
衆人不解纪辛为什麽要从这方面入手,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原桦讲解:“这位亲戚姓云,律师出身,之前也一直在负责迪美的法务部门。厉穆盈进监狱後,是她在外奔走,试图为厉穆盈脱罪。从我们收集的资料来看,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厚。”
王畚桐今天两座城市来回奔波,早已饥肠辘辘,现下也没什麽耐心听原桦讲这些弯弯绕,直接朝纪辛问道:“谁做代理人又有什麽分别呢?和我们的收购价挂鈎吗?”
纪辛昨夜一夜没睡,此刻也是一脸倦容,可语气却十分笃定:“当然,如果当初厉穆盈让她哥哥做代理人,那麽他那个没良心的哥哥自然会看重收购金额,恨不得将迪美卖出天价。但是云雪为厉穆盈办事是单独收费,和收购金额的多少并不直接挂鈎。现在厉穆盈很缺钱,没有钱支付云雪的律师费,云雪自然更加迫切的想要促成收购,厉穆盈的利益多寡就不在她的考量之中了。”
王畚桐如梦方醒,这才明白为什麽纪辛能在投资领域屡战屡胜。投资虽然是数字游戏,但是他总能抓住人性的弱点,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但是8%是不是太多了些?毕竟这不是小数目,就算厉穆盈再着急,也不会轻易让步吧。”
纪辛早就有应付之法,顺着王畚桐的提问讲出了自己的手段:“她肯定不会轻易同意,那是因为她不知道那家投资公司背後的操纵者是邹凯。你说如果她知道邹家对她吃干抹净後,还想要坐收渔利,她会轻易让邹凯如愿吗?”
“绝了,纪辛你小子是个天才!”王畚桐分外兴奋,此刻连饥肠辘辘都忘得一干二净,“女人的恨意才是毁天灭地的法宝,我怎麽能忘了邹家和厉穆盈的恩怨呢?我马上去联系云雪,想办法把消息传给厉穆盈。”
纪辛点头,“厉穆盈的案子马上就要送去检察院了,云雪不擅长刑事案件,届时她们肯定要花大价钱请业内的大律师为她辩护,此刻的厉穆盈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若是我们同意云雪未来继续负责迪美的法务,想必收购会更加顺利。”
王畚桐擡眼快速略过云雪的个人履历,见她履历光鲜且从业後为很多知名企业服务过,将迪美的法务交给她负责倒也无碍,便同意了纪辛的提议:“好,就这麽办,我马上推进。”
会议结束,纪辛和王畚桐打开手机,兄弟群里数条通知消息不住的往外顶,李钧宇他们早就等的不耐烦,问他们到底什麽时候过去。
纪辛忙在群里解释:【抱歉,会议刚结束,马上出发。】
王畚桐也跟着出声:【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萧哥赶紧让厨房开火,我到了要吃上两大碗饭!】
尤司宁:【瞅你这个出息。】
纪辛坐在後排不住按压太阳穴,闭目养神,身上的颓唐气息怎麽也掩盖不住。
王畚桐和尤司宁斗了几句嘴,才分心关切纪辛:“状态这麽遭,干脆回家歇歇,干嘛还攒局呢?”
其实纪辛也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找兄弟们说,只是此刻他心烦意乱,实在没有想好该怎麽面对阿念,而他独处时又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便想着也许人多热闹些,能缓解下心中的不安。
“我有些心烦,听钧宇他们吵吵闹闹的,心里畅快些。”
王畚桐不再多问,他知道纪辛虽然看似随和,往日嘴贫心大丶没心没肺,实则心里最能藏事,抗压能力极强,什麽麻烦都自己扛。若他不肯敞开心扉丶主动吐露心声,无论怎麽追问,他也不会说出实情。
可王畚桐又不想看纪辛难受,只能宽慰道:“迪美的事情我来弄,这块儿你可以放心。如果是其他的事情需要我们,也尽管开口。”
纪辛转头感激一笑,“畚桐,谢谢你。”
王畚桐大大咧咧地笑道:“都是兄弟,别说那些客套话。”
纪辛和王畚桐进包间时,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纪辛被推上主位,纪辛却转身拉身旁的萧绘坐正中,萧绘不肯。
萧绘见纪辛反复推拒,宽慰道:“谁结账谁老大,快坐下,一会儿菜凉了。”
王畚桐却管不了那些,急吼吼道:“快,给我上一碗米饭!”
李钧宇笑话他性急:“你还真是一辈子都改不了,饿死鬼投胎。”
王畚桐连着吃了两口菜,五脏庙被填满,才分心回击道:“你好!你高中还没下课就抢跑到食堂打饭,被教导主任逮了多少回?”
李钧宇被王畚桐掀了老底,满面羞红,反击道:“你咋还记着呢?”
“嘿嘿嘿,想让我忘了,下辈子吧!”
衆人被他们斗嘴闹得笑个不停,各自聊起了近况,很快包厢里就热络起来。
纪辛却一直闷闷不乐,连着灌了几杯白酒,还是萧绘大概猜出他的心事,按住他想擡杯的手,劝道:“你胃出血的事情忘了?悠着点儿吧。你跟弟妹。。。。。。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