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你选择离开,其实我很不高兴。”闵和竹开诚布公。
陆尧砚嘴唇翕动,没能说出话来。
这时候解释任何内容都没有意义。
他是故意而为之,但并非完全不带个人情绪的宣泄。
在看到闵和竹从饭店出来丶和苏承望说笑的时候,他感觉心脏一阵阵抽痛。
不仅是为他看出闵和竹藏起来的落寞,还有又一次清楚意识到,闵和竹只会为苏承望情绪起伏的痛苦。
久违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差点就打算回去後一醉方休,却没想到後来闵和竹会主动和他搭话,还伤了脚踝。
见他没说话,闵和竹的情绪变得低落,他小声讲到:“抱歉……我是个挺自我的人吧,做什麽事都是那样,总是先考虑自己的心情。”
他当然清楚这一点。闵和竹的自我,总是一次次如钝刀割过他的心,但也正是闵和竹鲜明的自我,对他産生了强烈的吸引。
他对闵和竹的自我又爱又恨,这种强烈的感情贯穿了他单调灰暗的少年时代,给他的世界带来色彩。
他不希望赋予他渴望的闵和竹因此道歉。
陆尧砚张口,想要安慰对方:“我其实——”
“先听我说完,可以吗?”
陆尧砚噤声了。
闵和竹缓缓道来:“你是对的,那晚上如果你留下来,也许我会做所有你想让我做的事,但不是因为我想明白了,是因为迷茫和寂寞。”
陆尧砚一怔。
他的印象中,闵和竹总是离群索居的。
闵和竹下课後最喜欢做的事,不是在窗台边看操场,就是走到天台上发呆。像是一只不受人束缚的猫,也不在意任何人。
“寂寞”这样的词汇从闵和竹的口中说出,让他有些意外。
“我知道你没有必要为我的情绪埋单,但是你不在,我感觉好寂寞。”说着,闵和竹再次挨近他,拢住了他的一条手臂,“陆尧砚,你给我下什麽蛊了,我之前不是挺讨厌你的吗?”
陆尧砚感觉血急速从自己的心脏往脸上泵,比数次和各方谈判的时候,更叫他手足无措。
闵和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表现过这一面,即使是苏承望,大概也没有见识过撒娇的闵和竹。
这是独属于他的闵和竹。
“你怎麽不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麽。一切像是梦一样,他不敢惊醒这一场美梦,怕自己陷入懊悔。
“陆尧砚,你不会觉得我咬鈎了就不想理我了吧。”
“怎麽可能!”
他回答得太急促了,以至于有些破音。惹得闵和竹止不住地笑:“这麽紧张干嘛。”
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和闵和竹在一起,怎麽可能做那种事?
“我也不是纠缠不清的性格,如果哪天你不想理我了,就早点说清楚吧,这样也不浪——”
在闵和竹说出让他生气的话之前,陆尧砚堵住了对方的嘴。
闵和竹却还在笑,身体不住地颤动。
“笑什麽?”他轻咬了闵和竹的喉结一下,算是反应过来後,对于对方捉弄自己的报复。
闵和竹缩了一下脖子,感慨到:“我觉得你这样还算个真人,之前好假啊。”
“假?”陆尧砚愣了愣。
他知道闵和竹敏锐,但自觉为闵和竹制定的角色扮演得近乎完美。
“嗯。我不喜欢你情话连篇的,太肉麻了,不是我认识的你。”闵和竹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用亮晶晶的眼睛瞧着他,“陆尧砚,你就像这样好不好?”
这也不完全是真实的他。陆尧砚注视着闵和竹的眼睛,他没有逃避与对方视线的交集,思绪却飘远。
有朝一日闵和竹了解了他的本性,还会这麽说吗?
陆尧砚没有点头,只是微笑道:“如果你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