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几声,几个修士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易玦用刀鞘抽下了山崖,又惊又怕的喊叫声响彻云霄。
其中一位道修甚至完全来不及掐上法诀,直到?身体腾空而?起,向下坠落,还?一脸怔愣惊愕地仰望着易玦。最后一眼,隔着环绕山峦的重重雾霭,他只能看?见易玦嘴角始终温和的笑意。
没过多久,易玦面前就只剩下一个对手。
对方脸上也是懵然混杂着惊恐,但剑修的本能催促她下意识抬起剑,向易玦刺去?。
易玦刹那间侧过身,灵活地避过这一剑,接着疾步上前,将双方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不过咫尺。
躲不过了……!
电光火石之间,剑修立即根据经验下定判断,只能无助而?紧张地睁大双眼,紧盯着易玦劈砍而?来的刀锋。
几乎就在脸贴脸的瞬间,易玦忽然弯起唇角,对她的对手笑了笑,紧接着手腕微抬,刀锋前进的路径顿时一偏,避过要害,只削去?了对方的几缕头发。
然后易玦抬起握着刀鞘的另一只手,对着怔愣的剑修用力一抽——
霎时间,庞大的力道施加在剑修的腰部,将她猛地抽下山崖,紧步她的同?伴们的后尘。
“解决了,”易玦收刀入鞘,声音有几分轻快,“果然多活动筋骨,有助于疏解烦闷。”
送走?一波对手,易玦逆着山间溪流潺潺流淌的方向,脚下踩过野草和碎石,往山巅行去?。
到?了最高处,眼前豁然开朗,莽莽丛林与蜿蜒山岭尽在眼底,而?庞大的弯月就挂在头顶上,仿佛只要伸出手向上捞去?,就能触碰到?。
易玦被这明亮的月光晃了下眼,双目微微眯起,极目远眺。
只见在她目力所及之处,时而?有体型较小?的山峦隆隆裂开,起先只是不断滚落碎屑般的山石、草木,不多时,便整座山脉崩塌坠落。
一道道深黑的山影下落,远远望去?如同?沉没的船只,或是高空折翼的巨鸟,很快就消失在云端之下。
——即便御山道君应该并无大碍,但她仍然加快了群山崩塌的速度。
此举无疑进一步推动了九宗夺魁的进程,易玦将神识延伸出去?,能看?到?无数挣扎、角逐、争斗。
硝烟混杂着隐隐的血腥味蔓延,四处都是刀剑闪过的寒芒,以及各类术法引发的异象。
天月九极镜前,时刻关注着自家徒孙的天音尊者同?样发现了问题,微微直起身:“以往夺魁主赛,除了星浔参与的那三场早早落幕,其余的都要斗个至少两三日,这一届的赛制是不是过于急迫了些?”
“起初还?好,大部分修士都有喘息的时间,但现在山脉减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就好像……”天音顿了顿,没有直接说出她的猜测。
就好像,御山道君忽然遇上了一个,让她不得不早点收尾九宗夺魁的意外。
邀月宫宗主,姜柏舟微微蹙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从她心底升起。
以姜柏舟对御山道君的了解,对方不像是如此急躁,会置职责于不顾的人……
“虽然节奏变紧凑了,但也没有大碍吧?”
大殿之中,就属云鹤真人最是坐没坐相,他向后仰躺在椅背上,双手交错地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继续说,“接连不断的战斗不会埋没真正的英才,有人偃旗息鼓,就有人越战越勇。”
云鹤循着天音关切的视线,望向镜中,安慰道:“你家小?清歌主修以音制敌,攻击为辅,小?小?年纪能撑到?现在比赛过半,已经很不错了,你放宽心吧。”
“哪像我座下兰苕那小?子,时运不济,开始还?没一炷香的时间呢,就撞见了金家那姑娘,光速懵着一张脸出来了……”云鹤真人说着,用袖子挡住脸,声音隔着布料闷闷地传出来,“我都替他丢人!”
一旁的镜华尊者有荣与焉,乐呵呵地道歉道:“犬子一向出手没轻没重的,还?请见谅。”
云鹤真人为这明晃晃的炫耀转过头去?,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自我宽慰道:“莫气t?莫气,我们画道哪里能和刀修、剑修之流硬碰硬?”
“而?且如果我被气坏了,这偌大绘卷宗不就彻底落入兰苕这些不孝徒手里了?这哪得了?整个宗门一起去?街头卖艺,喝东北风算了……”他自言自语道,神情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恨。
自我开解了半晌,云鹤真人还?是有些气恼,扼腕痛惜:“镜华能有金一首,星浔能遇到?姜氏两姐妹,怎么?我就无缘于天资异禀的徒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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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尊者忍俊不禁地看?着他,调侃道:“我看?镜中那个易姓散修也挺不错的,要不等结束之后,你去?问问她想不想和你改修画道?”
“不行、不行!”云鹤真人反应奇大,连连摇头,“座下有个徒儿神似星浔,我半夜会做噩梦的!”
“阿嚏……”
群山之巅,“会让云鹤半夜做噩梦”的易玦忽然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念叨她?易玦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向四处望了望。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踩碎枯叶的声音引起易玦的警觉。
只见不远处的树影之下,金一首仍是一身箭袖白袍,银白皎洁的月光穿过重重枝桠,照亮她衣襟处绣的秋葵纹,宛若流光徐徐淌过,耀眼而?华美。
她大概是刚刚结束一场厮杀,脸颊上留着一道血痕,衣袍上也染着星星点点的血红——既有别人的血,也有她自己的。
明明衣袍微乱,衣袖扎起,但金一首丝毫不显得形容狼狈。她扶着刀柄,笑意盈盈地望向易玦:“易道友,许久不见。”
听到?这个开场白,易玦的嘴角有一丝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