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里有年轻那会儿参加九宗夺魁,还没被?尊上揍过的道友吗?”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有?人?忽然发问,“除了小辈们。”
“……”众人不约而同噤声,面面相觑,竟无一人?应答。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当年擂台上那一抹淡漠的皓白,鹄立时如松竹,不语时如明月,出剑时更是如万物颠覆、天地倾倒,让人?心如擂鼓,热血沸腾。
自那三届连冠之后,再无如此惊艳一剑。
那时原主“星浔”用的还是天璇那张脸,眼睛颜色更深更黑,眼底的沉静卷起暗流汹涌,安静的、燃烧的、望不见底,但她偏偏对谁都微笑相待,即便是拔剑出鞘时,嘴角同?样挂着淡淡笑意。
看似温润如玉,实则摸不见半点温度。
她的笑容一度让不少人?在九宗夺魁后患上了后遗症,平日里见到时刻微笑的人?都要心里一咯噔,疑神疑鬼的。
现在想来,当时真是年轻啊。
在场的各门各派宗主、家主们齐齐无声感?慨。
破军门陈宗主挠了挠头,本就有?些豪放的发型显得愈加不修边幅,他无意间提起:“诶,我依稀记得,以前是不是还有?一个挺厉害的剑修来着?只?有?她屡战屡败,却越挫越勇,三天两头要找尊上切磋……好像叫什?么‘长明’来着……”
四周骤然一静。
有?人?瞪了陈宗主一眼,随即小心翼翼地观察星浔的脸色,神色复杂。
不知怎的,听到“长明”这个名字时,星浔感?到刹那间的心悸,原本随性?搭着的手不自觉颤了颤,指尖微动,迷茫又焦躁地想要抓住什?么。
她仿佛看见,自己身前正挡着一个身影,再向前便是让人?睁不开眼的白光,笼罩天地,而那片影子?纵然衣袂翻飞,也岿然不动。
“——”
那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但好像对她竭力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星浔记不起来。
等她回过神,指尖已然深深扣进扶手中,指甲缝里都是木屑,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痛。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插进来,嗔怪道:“陈宗主怎地总是改不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习惯?提长明作甚?”
是那抱琴山的女子?,拨开人?群缓缓走?近,身后还一左一右跟着霍清歌与李文言。
她面上一派嫌弃,实则是为?陈宗主解围,语气微微一肃:“尊上踏遍四方天地,寻得天材地宝为?她打?造养魂灯,云鹤又请高僧为?她守魂诵经十年,护她神魂周全,祈祷来世安康,檀香袅袅,日夜不停歇。”
“如今她必然已转世在富贵人?家,就算此生?无缘再踏仙途,也定能一生?平安喜乐。”
“你们就放心吧,不必为?她忧虑。”她这么说着,眼睛却只?盯着星浔看,明眼人?都知道她真正想安抚的人?是谁。
自知说错话,陈宗主低着头干笑几声,附和道:“天音尊者说得对,是我嘴笨,又整天杞人?忧天,失言了。”
气氛缓和下来,连一旁老神在在的悟了祖师也笑道:“小陈呐,有?时间可以来我们庙里修行?闭口?禅,陈言道祸从口?出,减少口?业,修德养性?,总是不错的。”
成功解围,天音尊者意味不明地瞅了星浔几眼,正当星浔以为?她要上前叙旧时,她却从容转身,如她来时那般不紧不慢地回到坐席上。
不仅星浔感?到困惑,天音尊者身后的两个少年同?样一头雾水。
李文言忍不住偏头,用眼神询问霍清歌:这是什?么情况?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神奇地读懂了小伙伴的眼神,霍清歌轻微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啊。
李文言继续眨眼:这不是你师祖吗,据说把你从小带到大的,你怎么不知道……
这次霍清歌没看懂他的意思,只?觉得他眼睛抽搐,不似常人?,为?站在他身边感?到无比羞愧,于是若无其事地望向另一个方向,装作不认识他。
另一边,易玦仍然奋力翻书,找到了记载天t?音尊者的那一篇——
【天音尊者,原名李道音。】
【其母李茵便是音律之道开创者,然悟性?有?余,天赋不足,止步于初初入道,难以寸进,因而曾经的音律之道被?时人?称为?“断道”。】
【相传,尊者诞生?时,便天降异象,枯井无水而鸣,悬铃无风而响。其母李茵大喜,谓之:“吾生?有?穷,而吾子?生?怀大造化也!有?朝一日,必代吾踏登仙之梯,聆大道之音!”】
【故而,为?尊者命名“道音”。……】
虽然易玦对“生?负异象”的说法持保留意见——她已经在《四域名人?录》里见到不下五个“生?而不同?”的修士了——但她还是大致相信后文对天音尊者青少年时期的记叙的。
看起来原主和天音应该是因一次九宗夺魁相识,当时天音惜败于原主,与魁首之位失之交臂,两人?不打?不相识,后来逐渐结为?好友,与云鹤真人?、长明剑君结伴游历山河。
奇怪,能与当时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并肩,这位“长明剑君”应当也是百里挑一的天才……
然而,易玦翻遍垒起来能及她腰的书,却没能找到记载她事迹的片段,少有?的几次提及全部是在天音等人?的传说里,匆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