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在隐忍什麽,眼泪从眼角流下。
温楠梦见自己被父母和温勤围在角落责骂,骂她骗子!白眼狼!冷笑说做梦吧!这辈子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她被困在角落,退无可退,无路可逃,一遍遍承受冷眼冷语的相逼,逼她结婚,逼她把钱交出来。
在梦里,她依然不想示弱。
过了一会儿,梦境里的家人全部消失不见,变成黑漆漆的,只剩她一个人。
她感到有几个乌黑的人影,带着凶神恶煞的气势一步步朝她逼近。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她想跑,发现自己动不了,她想喊,喊不出声,那些人影不断朝她逼近,她清晰感受到绝望带来的窒息感。
温楠猛地睁开眼,感觉到脸上有什麽,用力挥手拍掉。半醒间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昏暗又狭小的空间增添了一层压迫感。
李谦扬手被打掉,很快又握住她在空气中慌乱的手,“别怕,我在。”
温楠抓紧他的手,用尽全力发出声音:“开灯。”
头顶亮起昏黄的灯。
李谦扬没有见过这麽狼狈的她,发丝被细密的汗水粘在额间,胸膛急促起伏,湿掉的睫毛下一双慌乱的眼睛不安地看向四周,看到他时明显顿了一下,忽然间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擡手抱住了他。
他感受到她在颤抖,浑身冰凉,只有砸在他脖颈的眼泪是热的。
“做噩梦了?”
她点头,一双手紧紧地圈住他。
“没事了,别怕。”他轻拍她的背,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潮水般涌上心头的委屈,眼泪掉得更急更凶。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想把压在心里的事一件一件告诉他。她在这个城市漂了六年,不想再孤独活着了,想要他的陪伴。
她的眼泪止不住,情绪崩溃,泣不成声。
平静下来的时候,想说的话变成说不出口的话。
她松开手,抹掉脸上的泪,偏开脸看着窗外,周围安静的有点渗人。
“这是哪儿?”
“你家附近的小路,大路车多很吵。”
她没看他,只说:“回家吧。”
李谦扬把温楠送到小区门口。
“路上慢点,到家跟我说一声。”她解开安全带的手被李谦扬牵住,直到两人对视。
“刚刚梦到了什麽?”他问。
她的指尖往後缩,他攥的更紧了点。
温楠看着他,默了默,垂下眼,“没什麽印象,大概就是鬼怪之类的。”
安静了数秒,李谦扬松开,擡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早点休息。”
她回到家心不在焉洗漱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想起没收到李谦扬的消息,习惯性往床头摸去。
摸了一个空。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玄关,在包包里摸索,包里的东西都倒在柜面上也没有手机的踪影。
手机是现代年轻人不可分割的伴侣,小小的一块电子産品几乎涵盖了日常所需一切,娱乐,支付,生活。。。。。。而现在她的伴侣不知所踪。
温楠翻出家里的旧手机,插上电源,手指哒哒地轻敲屏幕,在脑海里回忆最後一次用手机。
手机充电开机,她拨打自己的号码,一阵嘟嘟声结束,提示无人接听,又拨一遍,仍无人接听。思来想去,犹犹豫豫,她点开通讯录里存的唯一一个名字,手指轻触在小小的电话键。
电话里每嘟一声,她的心跟着坠一下。
李谦扬看到来电愣了一下,屏幕上亮的名字是起床楠,他给她取的昵称。最後一条短信之後,他打过四次这个号码。邱秋结婚,他的毕业典礼,谢凡结婚,去年她生日第二天。他期望她能接一次电话,都以失望结束。
一瞬间,旧时的号码掀开了两人在这段时间里刻意忽略的分别。
“温楠?”
“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