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温楠循着公共洗手间的方向,在离洗手间不远处停下来。
她先露出一个安抚邱秋的笑,才说:“我爸妈长期责骂我,逼我给钱,逼我结婚,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先学会了抽烟,再後来变成了抑郁症。去年,我不是不想接你电话,不是故意不回信息,有时候是没办法,有时候是忘记了。”
邱秋募地转头看着她,眼里泪光晃动,“你怎麽不跟我说?”
“我以为自己能处理好这些情绪。成年人应付生活已经够疲惫了,不想给你添麻烦。”她擦掉邱秋的眼泪,“我能回来说明我的病好了。陪我回来的朋友带我去了医院,还有另外几个朋友,他们几个人对我很好很好,很照顾我,一直陪我治疗。”
邱秋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不开心,你还不承认。以後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瞒着我,我会担心。”
“好。”
静默了一阵子。
邱秋问:“你们刚在外面聊了什麽?”
温楠沮丧低下头:“没聊什麽。太久没见面,很陌生。”
“他今天看到你和你朋友一起出现,脸都白了。每年你的生日他都回来找我们。他……”
声音戛然而止。
温楠低着头没出声,微微弓着背,长发垂在两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愣愣地,眼泪大滴大滴往下坠。
应该克制的,时间不对,地点不对,环境不对,所有的都不对,她想克制。
邱秋擡起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渍,“跟他和好吧。”
温楠无法说话,生怕一张口,情绪全面崩盘。
她把眼泪逼回眼眶,声音很轻,像包厢里往外渗的歌声,让人听着不真切。
“我曾经害怕天黑,天黑意味失眠,也害怕天亮,天亮意味要面对不同的人。熬了很久,熬不下去时被朋友发现了,他们轮流陪我去医院,带我去户外活动。他们尽心尽力照顾我,还要承受我没有缘由的失控,我不想,可很多时候我没有办法控制。那种生活每个人都很累。”
邱秋靠近,将头抵在温楠肩上。
温楠向来循规蹈矩,晚自习都没翘过,勤勤恳恳学习工作,生活上自力更生,她的父母怎麽就不喜欢呢?怎麽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儿?
温楠的头低了太久,邱秋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松开,掌心潮湿,用手背贴着自己的脸,反复几次舒气,“好啦,不说了,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们不要再说不开心的事。走,上厕所。”
洗手间,白炽灯光照着灰色的瓷砖,苍白灰暗。
温楠鞠了一捧水泼在眼睛上,凑到镜子跟前仔细检查,仍不放心,转头问:“看的出来吗?”
“看不太出来了。”邱秋凑近,“我的呢?千万不能让谢凡看见,他那张嘴,铁定嘲笑我。”
“我们再等一等。”
两人沿着KTV走廊来回走了几圈,讲了几个好笑的八卦,笑弯了腰。
于是,包厢里的两个人看到她们推门而入时像个没事的人。
李谦扬的视线扫过她,看不出异常,又缓缓收回。
谢凡看见邱秋脸上的笑容,“呦呵,你这翻脸速度果然还是比翻书更快。”
邱秋轻哼一声:“看在刚才冤枉你的份上,我就不怼你了。”
“温楠说了什麽秘密把你捋的这麽顺?”
“干嘛告诉你。”
谢凡八卦的眼神转向温楠:“你这就不对了,好朋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分享。”
温楠开始胡诌:“哪有秘密,先端正态度认错,再说好话哄人,什麽最爱她这个小仙女啊,全世界最瘦最美的好闺蜜…九年义务教育学到的褒义词掏空了才把她哄好。”她今天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本领。
“我信你个鬼!”谢凡白眼翻上天。
她笑意十足:“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
“她说的是实话。”邱秋站出来力鼎。
“你敢对着我们十几年的友情发个誓吗?”
“毛病啊你,这年头谁还发誓。”
“心虚了?”
“是你太幼稚!”邱秋笑得好似发现什麽秘密,斜着眉头问:“你平时是不是常用发誓这个烂招哄你老婆啊?”
谢凡一噎,急急辩解:“我又不是渣男!渣男才用这招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