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滨江路,他听见身後的流水声,缓慢而深沉。然後听得她一字一句郑重地说:“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
她没有别人口中的热恋期,不会粘着他,总是和邱秋形影不离。如果不是她常常对着自己红着脸,很难察觉到她的喜欢。
他被她散发的强烈情感撼动。她是一个内敛的人,却在那天夜里对他展示了最真实的内心。
李谦扬自嘲地笑了下,这个地方,这个位置,真是一个大悲大喜之处。
“我不要你的道歉。”他要一个答案,她欠他的答案。
李谦扬转身,馀光看到地上的影子几秒後慢慢拖动,他放缓脚步,她也放慢脚步,一前一後,保持刚好的距离。
过马路,李谦扬停下来,温楠不明所以停在原地。
他看她脸上的疑惑,明白她不记得。也是,分开六年了,比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温楠想起来了,她的学校门口没有红绿灯,从公交车上下来需要横穿一条马路到学校门口,这条路上来往的车辆总是远远的就长按喇叭,猛加速度,她被吓过多次。
後来,经过没有红路灯马路时条件反射的提着心,只要李谦扬在身边,她都会紧紧挽着他的手,贴着他碎碎念这些司机怎麽老是看到人就猛踩油门加速?
温楠上前和他并排,默默地说:“这些年榕宁市很少没有红绿灯的马路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我知道。”
又是漫长的安静。
“我也在榕宁市。”
温楠从鼻腔里闷闷地发了一个嗯的音,“很晚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李谦扬没吭声。
温楠也没再说话。
她努力了,分开这麽多年,横在中间的隔阂,谁也跨不过。
剩下的路程都在安静中度过,直到KTV门口,李谦扬停下脚步看了眼她放烟的口袋,“身体不好,少抽一点。”
温楠没想到他接受的这麽快。转念一想,说到底抽烟这件事和他的关系也不是很大。他没有理由计较,自己也没必要心虚。
她点点头。
一前一後穿过明亮的大厅,长长走廊里飘着各个包房里渗出的情歌触动心弦。
温楠擡头看着前方的背影,想起谢凡说的话,酸楚就这麽翻涌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出去拉住了他的手指。她忽然很想告诉他,告诉他这些年很想他,很不开心,很累,生了一场病把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
他的指尖僵硬,几乎是立即转过身,脸上怔怔的。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呼吸不由一窒,弯起手指握紧她的。
她张了张口,所有的话哽在喉咙里。
有醉醺醺的人从不远处走来,大声嚷我没醉。
温楠回过神,心颤抖了一下,手也缩回来,低下头,摇了摇头。
回到包厢,两人选了沙发的两端坐下。
李谦扬看她,脸色除了比较苍白之外看不出什麽。
谢凡挑起了话题,“温楠,这麽远回来没喝酒也没怎麽吃东西,我心里过意不去。”
她应:“我不介意折现补偿。”
“谈钱多见外啊。这样吧,我吃点亏,不能陪吃陪喝,当个陪聊绰绰有馀。”
温楠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都说吃亏是福,看你这一身福相,平时吃了不少亏吧。”
谢凡:“嘴真损!”
温楠在随身包摸到一板胃药,偷偷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拿过桌上的水,拧着瓶盖,掌心发红了也纹丝不动,又放回去,打算干嚼咽下去。
李谦扬看见她偷摸往嘴里塞东西,他拿过水,拧开,递过去。
她接过:“谢谢。”
他往回缩的手顿了下,生疏又客气的语气揪紧了他的心。
气氛有些尴尬,聊天内容很有默契地避开爱情,婚姻之类的话题。
温楠察觉到一道目光时不时停在自己身上,心神不稳,垂着眼走神了几次,而且开始犯困,困到她想直接躺下来睡觉。换做以前聚会,她一困就躺在椅子上休息。
温楠起身来回走动了几次,又去洗手间洗脸清醒。
从洗手间出来,脱了外套,卷在手里,回到位置上靠着邱秋,硬撑着眼皮。
邱秋看了她一眼:“怎麽一股烟味?”
温楠没在他们面前抽过烟,平时抽的很少,没几个人知道她会抽烟。
第一次抽烟是她搬出城中村的那年,一个普通周五,下班路上接到邹丽娟的诉苦电话。诉苦的内容一尘不变,诉苦完将亲戚介绍的男生的微信推给她,强调人家条件好,好好相处。
她心烦意乱走进街边的便利店,看到摆在柜子上的烟,随手要了一包,很快就适应了刺鼻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