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对,不可以有妄想。
温楠一遍一遍提醒自己。
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烂尾或狗尾续貂,不管哪一种结局都让人如鲠在喉。
这份贯穿年少时光的陪伴滋养了她匮乏的岁月,支撑她熬过漫漫长夜。
已经足够。
她不想做一个贪心的人。
温楠靠在椅背,歪着头,适时地喝口豆浆,说到有意思的话题露出一个笑容或者应一句万能的话语,比如是吗?这样啊?挺好的。
她像电池耗尽前的随身听,靠仅剩的一点电量努力保持正常播放速度。
但,无济于事。
邱秋站起来问她要不要去洗手间。
她盯着手里僞装用的手机走神。邱秋拍了拍她,又问了一遍。她回过神,发现三双眼睛盯着自己,镇定起身挽着邱秋的手离开。
洗手间门口,温楠靠在墙上等待。洗手台上脏兮兮的镜子映出一张疲惫的脸,大概是笑了太久,嘴角僵硬,她心烦意乱地闭上眼吁了口气,重新睁开眼。
“你不开心吗?”邱秋一出来就看到她木木的脸。
“没有。”她露出浅浅的笑容,“这两天没怎麽睡好,有点累。”
“你朋友专程送你回来?”
“他出来玩的。”
邱秋低头洗手,“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
温楠笑了笑:“是很好,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解释过几次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以後有机会慢慢跟你说。走啦,站在洗手间门口聊天怪里怪气的。”
邱秋挽过她的手,“我有一整晚的时间听你慢慢说。”
“我怕隔墙有谢凡的顺风耳和大喇叭。”
回到包厢,邱秋的微信在响。
不肯睡觉的女儿闹着找妈妈,她耐心地哄着视频那头的女儿。
既是母亲又仍是被父母宠爱的孩子。
这是她无论怎麽努力都无法拥有的奢侈品。
高二开学第一天,她跑上跑下将行李从一楼的旧宿舍搬到三楼,洗床单晒被子,打水擦床铺,整理柜子。柜门内侧遗留的一小片镜子照出一张通红的脸,汗水粘着头发贴在额头,嘴唇干到起皮。
姗姗而来的邱秋一家四口分工明确,邱秋妈妈留在宿舍整理,邱秋带着爸爸和哥哥来回搬行李。
邱秋妈妈夸她真能干。
她想,她现在更能干了呢。可她羡慕什麽都不擅长的邱秋,从前就羡慕。
邱秋是她仅有的几个走心朋友之一。
她从乡镇中学考入县城高中,新班级全是新面孔,她适应的比别人慢,其他人成双结对交到新朋友,她仍独来独往。
第一次月考前,她收到初恋的信,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压力太大了,我们分手吧。
那次月考,全班六十一个人,她的同桌考了班级十五,她的成绩由入学时的中上水平变成倒数第十。
同桌对她的不友善日渐明显。
实验课不和她合作,她的手一触到器皿就尖起嗓子嚷这样做不对,不要碰。在背後说她考进重点学校是踩了狗屎运,当着她的面和後排同学说长得漂亮有什麽用,成绩不好就是花瓶。她和周围的同学讲话,同桌会挤进话题,直到把她挤出话题。追她的男生找她说话,同桌就抗议她影响课间休息。
新环境的孤单,失恋和成绩下降的双重打击,同桌的针对,父母也在电话里逼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她无处释放压力,越来越孤僻,找同学换位置,一个人坐在倒数第二排。
不记得是哪一节晚自习,隔壁组的邱秋问她借杂志,她从抽屉里掏出好几本递过去。两人就这样熟起来,整日形影不离,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也是这个好朋友,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与衆不同的父爱。
每个周日上午,邱秋的爸爸会提着两个满满的保温桶到学校给自己的女儿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