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去吗?”方书哲问她。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她僵硬地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狗子好像感知到她的情绪,从她的臂弯里探起身,搂住她的脖子。温楠回过神,抚摸着它:“妈妈没事。”
方书哲见她的脸色发白,“能行吗?需要我陪你吗?”
温楠摇摇头,小声问:“老方,我现在是不是特丑?”她庆幸自己出来之前在方书哲住的酒店开了一间钟点房,睡了一个多小时,洗过头洗过澡才出门。
方书哲淡淡笑了下:“不会,和平时一样,很好看。”
温楠站在原地,心跳太快。
方书哲在背後轻轻地推了她一下:“你不是很想见他吗?去吧。”
温楠挪了两步。
“小楠,”方书哲上前叮嘱,“今天别喝酒,一口别沾,有事给我打电话。”
温楠微窘,点头。
用方书哲的话来说是温楠酒量不行,酒品不好,醉酒速度受情绪影响极大。
方书哲总在她喝醉的第二天心有馀悸,“你知道你昨天喝醉了是什麽德行吗?哭哭啼啼拉着我,非要讲故事给我听,你们那点陈芝麻烂谷子旧事我都倒背如流了。下次能不能换个故事?”
她只有这一个故事,故事里温暖她的男孩真实又刻骨铭心,是她年少贫瘠的土壤里的一片绿洲。
她缓缓朝他走去,一身赶路的疲倦,素面朝天,仅有的口红也随食物一并吞到胃里,身上是朴素的修身九分牛仔裤和纯色修身T恤,肩上披着一件薄外套,脚上一双帆布鞋,怀里一只狗。。。
她以最不修边幅的形象一步步走向他。
每一步都像踩在海里,明明触到了底却仍像漂浮着找不到重心,耳朵嗡嗡响,站在他面前,一颗心像被吊在空中,晃来晃去不着地。漫长的十几秒,像是有什麽扼住了她的喉咙,发不出声音。
“呀,好可爱的狗狗啊。”邱秋率先打破窒息的氛围。
刻意,但有效果。
“阿宝,认识一下,妈妈的朋友。”她找到自己的声音,听着像在梦呓。
狗子趴在她的臂弯,擡起头张望了几眼又趴回去。
邱秋轻手摸了摸狗子的朝天辫,“好酷的小辫子,你绑的吗?”
狗子往温楠的臂弯缩。
“嗯。它有点怕生。”温楠轻声安抚,“这是姨姨,自己人。”
邱秋自说自笑:“头一回当狗姨。第一次见面都没准备见面礼,回头给你补上。”她侧头斜了眼谢凡,“那你就是狗叔了。”
温楠勉强笑了笑:“那是谢叔叔,也是自己人。”
谢凡干笑几声:“那什麽。。。进去吧。”
温楠抱着狗子穿过大厅,白晃晃的灯光,像一场幻觉。
她坐在邱秋身边,将带回来的两个纸袋递出去:“小朋友的玩具。”
“每次回来都带礼物,太客气啦。”谢凡笑容僵硬,“还有一个人怎麽不来?”
她心不在焉翻看菜单,随手圈了两个菜,把菜单递给谢凡,“他吃过了。”
服务员端了一大盆热水放桌上烫碗筷。
温楠拆开塑封,取出大小两个碗和杯子丢进热水盆,用筷子夹住转动。烫了一遍热水,她收回筷子,正要伸手,李谦扬分次把热水盆里的碗和杯子取出来摆在她面前,那条略微褪色的编织手绳就这麽突然闯入她的视线。
一次,两次,三次。
费尽力气装出来的平静差点功亏一篑。
她有段时间沉迷手工,编了一条深蓝浅蓝双色手绳系在他手上。她当时指着蓝色的南瓜坠子,故作凶巴巴说南瓜的南跟她的名字同音,用来代替她监督他的,除了洗澡不准取下来,她要牢牢套住他。
他转动手绳看了又看,喜欢极了,捏住她的脸颊说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温楠不敢擡眼看他,谢谢两字卡在喉咙里,抿着唇没说话。
偏偏谢凡接过菜单片刻又来了一句:“一声不吭地带人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吓我们一跳。”
鸦雀无声。
邱秋在心里为他的勇气点了个赞,做错事在先的人还有胆量打探消息。
温楠心里的烦躁上下直撞,有些气不吐一点出来怕是忍不了多久。她呷了一口热水,问:“换工作了?在哪个洋当警察?我带朋友回来要找你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