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也都是演的。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爱,很难掩饰,不爱,也不难看穿。
瞒不过小孩子的眼睛。
祁父的背叛,对祁夫人来说,无异于是将她精心打造的城堡摧毁的一记重锤,她抗争过,崩溃过,争吵过,最後归于沉寂。
祁父满意了。
祁夫人则在沉寂过後,背着祁父吃抗抑郁药。
某次被祁洛撞见时,她面无表情地将他叫到自己面前,指着那些药告诉他:
“看到了吗?这是你妈妈犯下的罪孽。”
九岁的他跪在她面前,泣不成声。
他毫无办法。
事情的起因和过错都不在他,症结却像打结的毛线缠住他的手脚,叫他无从下手。
他仅仅是存在,就是令祁夫人辗转难眠的错误。
他已经很努力了。
可还是不行啊。
……
长久的恍惚後,祁洛後知後觉地回忆起了刚才的那个电话。
是管家接的,语气有些意外。
他让管家派人过来时,没有意识到,管家的回答不是“是,专属飞行器将在X小时後赶到”,而是长久的沉默。
甚至挂电话之前,还颇为委婉地提醒他:
“您多加件衣服。青山市现在应该很冷。”
何止是很冷。
简直冷到了心里。
祁洛终于明白。
没有人会来接他。
父亲放弃了他。
他忍他母亲很久了。
冰凉的触感突兀落在他鼻尖。
他仰头,雪花铺天盖地,纷纷扬扬,横亘在他与父亲端正威严的面容之间。
呵出一口热气,白雾蒸腾,又消逝在贫民窟渐趋昏蒙的夜色中。
真的。
好冷啊。
……
无端想起母亲将他送入祁家的那一天,反常地没有反复叮嘱他,“你要让爸爸喜欢你”丶“你要听话”丶“你不要忘了妈妈,记得寄钱过来”……
那天妈妈说了什麽?
她说:“是妈妈对不起你。你要活得开心,想开一点。”
这一句过去从未出现在她口中的台词,饱含一个母亲对儿子所能表达的最深歉疚。
可当时的祁洛,只当她在祁父面前作秀,将一句敷衍的关心,拿来粉饰出一个关心儿子的温柔母亲的角色。
当时只道是寻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