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单纯抱着睡一觉,他这副散漫模样居然比事後还倦懒。
“怕我吗?”他沉声问。
等了几秒,黎映夏困倦地摇头。
黎樾微垂视线看她。
“什麽时候开始的。”
如果他问的是喜欢与欲望,她无可奉告。
“忘了。。。。。。”
他懒嗤一声,貌似有点生气:“你记得什麽。”
嘲她记性差是吧。
行,她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他。
她真忘了自己是什麽时候开始动心的。
黎樾呢,他又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黎樾离家的时间很早,大约在初中阶段。
起因是黎父把妻子打进了重症监护室,三天之後死亡通知书下达,紧接着遗体火化,黎樾把家里砸了个稀碎,收了几件衣服就夺门而出。
当同龄人还在口嗨离家出走的时候,他已经真正开始独立。
黎父视他为白眼狼,于是少年时期的黎樾没从父亲那里得到太多闲钱,生活费都是自己赚。
那时的网络没有现在发达,音像生意还算好做,他凭借熟人介绍的门路,靠着倒卖光碟,正经的和不正经的都出,存款一点点地攒起来,一个人过着还算潇洒。
直到黎映夏闯进他的生活,小姑娘一袭白裙沾了灰,人小鬼大,居然还敢把他叫到派出所领人,那双惹人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他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把她带回了家。
当他意识到自己要多养一个人之後,课馀时间开始苦哈哈地打起了双份工。
兼职回家的路上,路过夜宵摊,看见亮着灯的甜品小推车,突然想起来,家里那个麻烦鬼喜欢吃温热的西米露。
灯光昏然的出租屋里,他深夜回到家,看见她蜷成一圈缩在沙发一角,懵懵然擡起头,毯子滑落在地。
四目相对,她睡眼惺忪地笑:“哥,你回来啦。”
她一直在等他回家,那份西米露她也只吃了一点,剩下的全都留给他。
到了大学,他每周往返两市,半小时的车程不算长,对黎映夏来说却度秒如年。
她每次都提前到达动车站,在人来人往的出站口踮着脚眺望,在他出站时,她便一股脑冲上去抱他。
“哥!”
她像只脱了缰的小兽朝他扑来,他最初还会惊诧,後来逐渐习惯,在她跳到身上时伸手接住她,黑色行李箱从他手中解脱,滑得老远。
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搂着他脖子撒娇,鼻尖在他颈侧蹭来蹭去:“哥,我熬了排骨汤,超级香,你一定要尝。”
黎樾单手把行李箱勾回来,轻声嘲弄:“你别把厨房给我炸了。”
“不会不会,这次非常成功,你一定会被惊艳到。。。。。。”
一路上,她有说不完的话,问他大学生活有不有趣,问他想不想她,顺便还通知他下周开家长会,让他一定要来,她考试有进步了。
黎樾半冷不热“嗯”一声:“先从我身上下来。”
那时有导师鼓励他读研,他浅笑一下,婉拒了,说家里还有个小姑娘要照顾,挣钱才是首要的。
大学同学都知道他赚钱很拼,觉得不可思议,调侃说:“就你这张脸,根本不愁钱好吧,赶紧找个小富婆啊,逍遥自在!”
那会儿的确有个年轻貌美的富婆在追他。
他白天在汽修店兼职,那个美女富婆常来光顾,高挑身材拎个小包,穿得光鲜亮丽,也不嫌汽油味重,风姿绰约地踱过来,在他躺在车底拧零件时,她蹲下来歪头搭讪:“小帅哥,给个微信嘛?”
黎樾半个身子都被汽车挡住,只有一双肌肉紧实的长腿曲敞着露在外面,脚踝跟腱细长有力,末端被蓝白配色的运动鞋包裹着。
他把汽修专用的金属钳往外头一甩,冷飕飕回:“没有。”
富婆支着下巴柔嗔:“开什麽玩笑嘛,现在还有人没有微信啊?”
黎樾不说话,她得寸进尺地问:“那你没有微信的话,有没有女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