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你别逼我
接下来的日子,林尽眠便从一个自由散漫的待业者,变成了一个自由散漫的调音师。
钟希这里的工作十分清闲,顾客也不多,各种琐事都被一个名叫栗子的小男生处理了,
林尽眠来到琴行後最大的工作量,就是把这里所有的钢琴都调了一遍。
但不得不说,被林尽眠调过後的钢琴,弹起来确实要顺滑许多,音准更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钟希始终觉得让林尽眠做这种事是杀鸡用牛刀,时不时就让栗子拿些零食水果给林尽眠,
甚至还亲自送过几次上好的新鲜牛肉和排骨。
林尽眠一开始当然是拒绝的,但钟希说这些都是他接广选的款,是商家免费邮寄过来的,
吃的东西保质期短,林尽眠帮帮忙吃掉,免得扔掉浪费。
林尽眠还不信,钟希便在林尽眠的手机上下了个软件,关注了他直播游戏的账号,然後点进动态区让林尽眠看。
果然,钟希接的广子基本都是吃的,这其中也包括钟希送给林尽眠的那些。
说实话林尽眠不太了解这些,但眼见为实,确实都是一些广告中的东西,便也就没再推辞。
于是,下班之後,林尽眠经常是吃点水果零食就打发了,
要是严峻过来蹭晚饭,他就从冰箱里拿点肉出来炖上,配着米饭就是一顿,倒是也挺好养活。
严峻这小子时来时不来,有时候早上有时候傍晚,
来了就坐在钢琴前给林尽眠弹几首,像是想要唤醒林尽眠一些过往的记忆似的。
的确,当林尽眠在旁边看着严峻弹琴的时候,脑海里会不由自主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他的前半生基本都是耗在钢琴上的,痛苦也好,愉悦也罢,他的功成名就,他的坠落深渊,都离不开钢琴这个关键因素。
他能弹,就是被无数人仰慕的钢琴家;弹不成,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因此,林尽眠经常会低头看着自已的手,陷入漫长的沉思之中。
他的手并不是完全没事,有时他会拿不住略小的东西,很精密的东西他也掌控不了,
虽然医生说没有明显的伤病,但长久的练琴,恐怕还是造成了影响。
如今,他对以前的感情已经没有那麽浓烈的情绪了,手却还是没有恢复,看样子这种损伤,是不可逆转的。
时间会消磨掉很多东西,林尽眠很清楚地知道,自已已经回不去了。
接受现实,做一个能养活自已的工作,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至于严峻……
林尽眠对他并没有什麽期望,年轻人的一时兴起而已,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
但林尽眠心底深处是感谢严峻的。
严峻可以说是在他跌到谷底的时候,伸手拉了他一把,不管用的方式如何,总归是让他整个人不再那麽死气沉沉了。
甚至,有时会在两人的居家生活中,生出几分愉悦温馨的感觉来。
“林尽眠,”
严峻低沉悦耳的嗓音,把林尽眠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过来一下。”
林尽眠捏了捏眉心,走过去站在男人旁边。
严峻转头看他,拍拍琴凳:“坐。”
林尽眠深吸一口气:“严峻……”
严峻果断伸过手来,拉着林尽眠就坐了下去。
面前直直扑过来黑白分明的琴键,竟然像是洪水猛兽似的,顿时让林尽眠感到一阵心惊。
他隐隐察觉到严峻想让他做什麽,生理上已经提前给出了反应,双手开始微微颤抖,胃里也痉挛起来,脸色很快变得苍白。
严峻注意到林尽眠的状态,沉默了片刻,还是狠下心开口:
“林尽眠,你甘心一辈子只能做个调音师?”
“多少年的努力,就因为一个男人放弃了?”
“你知道,徐远现在有多看不起你吗?”
“你就这麽放任自已,让曾经那些只能仰视你的人,看你过得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