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涯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鹤眠的脸庞。
“鹤大哥,你怎……怎麽……在这儿?”
他双眸蓦然睁大,支离破碎的声音满是欢喜。
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欢喜作不得假。
谢清寒想起,他将凌霄花玉佩丢下悬崖时,温雪涯想都没想,就攀着陡峭的岩壁下去捡了。
看来鹤眠这个身份,的确在温雪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可那又如何。
鹤眠终究是他的一个不能光明正大,公之于衆的小号罢了。
谢清寒道:“你受伤了,少说点话。”
温雪涯目光挪到谢清寒的身旁,看到了身着玄袍,趾高气昂的俊美男人。
他的瞳孔骤然缩紧,气得咳嗽起来,“咳咳……叶……长渊,你怎麽在这儿?”
叶长渊嘲讽道:“你能在这儿,我为何不能在这儿,这红莲集境是你家的吗?”
温雪涯被呛红了脸,实在不能拿叶长渊怎样,只好软着声音给鹤眠告状,“鹤大哥,你看看他,尽欺负我。”
谢清寒看了叶长渊一眼,示意他少说几句。
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温雪涯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鹤大哥和往日不一样!
鹤眠往日是以肉眼可见的袒护他的,即使在训斥叶长渊後,也是会好生安抚他的,可是现在却……
完全没有安抚他的意思!!!
他想起之前用玉佩传音失败的十五次经历。
他敏感地察觉到鹤眠态度的转变。
他心中泛上难以形状的恐惧,小声道:“鹤大哥……你究竟怎麽了啊?”
谢清寒沉默片刻。
原来刻意僞装上的冰冷面具开始出现裂痕。
他想:说不定这是他以鹤眠这个身份,最後一次与温雪涯见面了。
再一次见面,或许就是以刀剑开场,以一方死亡作为结局。
既然如此,最後的离别,就不要以不欢而散作为结尾了。
谢清寒弯起眸子,摸了摸他的头,柔和了嗓音安抚他:“无事,只是担心你,你为何会躺在这儿?”
当然是被他狠狠打下去的!
他能不知道?
他就是担心温雪涯起疑心,象征性的问一句!
温雪涯想起跌落悬崖前,他拼命抓住谢清寒的脚,把他也拖了下来。
他问:“鹤大哥,你们有见到我大师兄吗?一个穿红衣服的男人。”
叶长渊笑道:“他被路经此地的凶兽叼走了,因为肉多,管饱。”
谢清寒:“……”
不用想就知道,叶长渊这是在报复他,方才因为温雪涯给他使眼色。
温雪涯沉沉应声,受伤使他大脑运转迟钝,并未多加怀疑。
他是强撑着精神和鹤眠讲话的,得到自己想听到的答复後,眼皮渐渐沉重下来。
上一次让鹤眠跑了。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鹤大哥跑掉了。
他紧紧握住鹤眠的手,弯眸笑道:“鹤大哥上一次明明说好给我打水,却自己偷偷跑掉了。”
“这一次,鹤大哥能等我醒来吗?”
或许是少年眸中的期翼太明显,实在是令人动容,难以拒绝。
谢清寒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应下:“好。”
“说定了……”
这是他给鹤眠的最後一次信任。
鹤眠不能再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