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柔柔的落下来,有些却如簌簌飞箭直发直坠。
一夕之间,举目皆白。
恰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探一人都怔了,探二等十首好半天才敢试探着睁眼,再见到这副景象後,同样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好半天,探二才结巴来了句:“我天,这丶这是下梨花雨了吗?!”
“你见过这麽催命的梨花雨吗?”探一反问她。
衆卫这才回过神,顺着花瓣落下的方向望过去,中间那块人影济济的地方这会儿哪还有人?都变成了尸体吧!
飞旋的花瓣後面带着玄针,极为锋利。落下去便是一笔勾魂。还手?连死前喘气的机会都没有。玄针扫过的地方血溅飞花,又被更多弥临下来的花瓣所遮盖。
到最後,只馀满目翩然的好景。
美得惊心动魄,杀得片甲不留。
杀人还这麽讲究意境一招碾压的,是他们门主没错了。还站在两边的暗卫有的脸色简直比梨花还白,要是方才没选对路,这会儿便是已经花葬了。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也在这刻转化为臣服。
明莲收了阵和针,毫不在意衆卫心思各异。直身擡起了眸,望向天宫。
在世女无常,前来索命。
不肖他人传话,欠债的人,她自己来杀。
明莲上了山,到顶时鞋尖刚一落地。腿侧挂着的银匣猛晃两下,明莲眼眸稍垂,只见原本安静待在里面的彩蝶破匣而出。
这本是她去缙京时蝶衣所赠,除了蝴蝶醉的那次,彩蝶一直安静地待在匣子里。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这麽冲撞的时候。
彩蝶认主,是蝶衣!
明莲想着眉心稍敛,追逐彩蝶的踪迹便闪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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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门主,是有什麽心事吗?”
物栮回神,见明月月主停了珠算看着自己。稍稍一顿,正了身形:“无事。”
“可是在想蝶门主的事?”明月放下账目:“说来也是奇怪,我这几日也没有看见她。”
“月主也没见到她吗?”
明玥摇摇头,她也许久未见到蝶衣了,所以才觉得事出反常。
物栮拳心稍蜷了蜷,他敛着眸,再开口时语气近乎宽慰:“许是阁主让她去做什麽事了。”
蝶衣之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一个调动去往他处多日不回不是没有。不过每次她都会找个什麽东西来给他带个信。虽然他也总是忙碌,少有送过她几回,但看她留了信,心里多少也会觉得安稳。
这一次也不知是去了哪里,竟然什麽都没留下。
益州派了惑三,几境之中也并无传召。
她还能去哪儿?
物栮想着渐渐有些坐不住,他向来面冷心热。话一贯很少,在明月殿也没什麽话,今日说得还算多的。他终归还是坐不住,于是主动站起来请辞,拿了账本出殿。
明玥行动间不太方便,也怕被人看出端倪。便是白刃送物栮到殿外。
明月殿的後山是一片梨花林,两人一出来就发现了不对。物栮上来时这里还是大片的白花簇簇,如今却是连片叶子都寻不见了。
他们还没听见一点动静。
两人面色皆是一变,白刃飞身回了殿中,见明玥还坐在榻上剥葡萄,一口气稍松。倒是明玥冲他眨眨眼睛,塞了一颗进嘴里。葡萄果甜,不易多食。她每日也就吃这麽一点点。看见孩子他爹进来,她又招招手:“外面怎麽了?”
白刃:“出事了。”
明玥揪着白刃的胳膊出来,果然看见自己的梨花林被人薅了个干净:“这丶这是——”
她只开了个头就转过了弯,急忙回到院子里一瞧,果然。全火焰阁上下,估计只有这一株她精心照料的梨花还开着。
阿姊。
明玥手心收紧了些:“阿姊她动手了。”
而在殿前,物栮也只是愣了一下便将视线从那片梨林移开准备下山,可就当他转身的那一瞬,一只彩蝶便擦着他的鼻尖倏然而过。
恍惚到只在他眼前留了个影,却在他心里留了个印。
那是,蝶衣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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