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天色多烟雨,于是廊檐雨波起,我逢人便说想见你。
江辞衍找到倾晚是在樊水寨的後山,汩汩溪水温柔抚过一片片圆润的水石。流水映出好山色,吻过耳蜗。
溪边的女孩子手捧干净的溪水洗着脸,漂亮的耳朵染上绯红的醉色。
“倾晚。”
女孩应着名字缓缓擡头,溪水从白皙的脸颊划过,小鹿一般的眼睛里映着他,也映着清澈和懵然。
这一眼让江辞衍步伐陡然一滞,好似那从她面颊上滑落的水滴正好坠到他心里。
“喝醉了?”他走过去,俯下身半蹲在她面前。倾晚之前给自己扎了两针稳住了面色,可是抵不住烧白的後劲上涌。
她不想在席间失态,所以转来转去到了後山。从她透过水影看见两个自己的时候就明白应该是醉了。好在酒品尚可,喝醉了也只是坐在水边发呆。没一会儿就看见他找过来。
嗯,好在江辞衍只有一个。
一向稳静惯了的姑娘难得呆呆的,听见他的话过了好半晌也没应个声。江辞衍只得又凑近了些:“让我看看小醉猫……”
‘小醉猫’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小醉猫’就毫无预兆地倒下来还搂住了他的脖颈。
“晚晚?”没什麽回应,小醉猫已经闭眼了。这会儿不仅是耳朵,倾晚整个面颊也开始慢慢蔓延上了绯色,江辞衍秉持着非礼勿视的礼数坦率移开目光,将人背了起来。
他背过晚晚许多次,走路时会刻意放轻步子即便这样会费力许多,他好像也下意识地习惯了。
做哥哥,总是要顾着妹妹的,江辞衍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可是当耳边响起那一声‘辞衍哥哥’的时候,他却有些走不动了。
“不舒服?”
他发现晚晚的眼睛睁开了,她揽着他的脖子慢慢凑了过来。他一时间竟有些僵住,没有撤开。感受着她离得愈发近,到了耳边。纤细的指尖带着抚过溪水的凉意抚上他的耳骨,慢慢地滑下,直到在耳垂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怎麽有道疤?”
说疤或许不太准确,更像是一条细痕。
“第一次上战场时给爷爷挡了箭,从耳边擦过去了。”
光听描述就很危险,他的语气却很平淡。好几年前的事了,江辞衍都快有些记不清了。
耳骨上的指节却按得更轻了些:“疼吗?”
这瞬间让江辞衍有些恍惚,不禁想起很久以前她第一次给他上药的时候看见他满背的疤痕,也是问的这句‘疼吗?’他当时是怎麽回答的?好像也是否认,刚开始的确是疼的,可是後来在战场上风风雨雨经历得多了。九死一生的时候不是没有,有太多事需要他去管,去想怎麽做。
忙起来的时候就会忘记身上的伤,想起来的时候却已经结痂了。
不疼的,一想到牢守国土的每一寸都会有一方百姓吃饱饭,就不会觉得疼了。
“可是我觉得好疼。”
水滴一样的热意落在耳骨上面,江辞衍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便是更近一分的温热。
带着珍视,带着怜惜,带着心疼。
夏倾晚吻了他耳骨上的那道疤。
“辞衍哥哥,亲一亲,就不疼了。”
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吗?
倾晚只觉腰间被人握着转了一遭,再停下来时已经坐在了一块高高的岩石之上,从背着变为正对,江辞衍始终扶着她的腰。
不能对视。
对视是引诱接吻的定律。
江辞衍俯下身,主动封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