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枝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孟为一言未发,只在清枝转身上马攥紧缰绳时呼吸发涩地往前走了一步:“清枝!”
“你要想好,此番回去,不能再回头……”孟为声音发紧,他鬓边的头发已经白了一束,像撒开的霜华散不开。他略微擡手,似乎试图抓住什麽,倾晚及时上前一步搀住他:“二师叔。”
清枝红着眼眶,盈润的眼睛偏了过去,倔强地仰起头。再回首时却是看着她:“晚晚,算师姐求你,照顾好他们。”
“自当竭力。”
“辛苦。”清枝看着她笑了下,随即没有再留恋,驾着白沅赴上归程。
倾晚看着那道身影逐渐远去,慢慢收回了视线。准备扶着孟为先回去休息,擡眼却注意到檐下站着的阿文滞成了桩子,一直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她心下微惊,却并未言语。
清枝一路策马疾驰,夜色已浓黑,明月高悬。马蹄所过之处带起一片尘土,却阻挡不了前路。
孟清枝要回城。
-
今日官员休沐,显德帝空了半日的假出宫。
晌午在明理堂处理完折子,出来却还是晚了一刻。只能站在城墙上看见一抹虚渺的影子。
吾妻尚稚轻,不必囿宫墙。
他放她走了。
陆峥在城墙之上站了很久,他扶着一块冰凉的砖石,缙京城中人来人往。往来城中的百姓不知道那站在墙头的是何人。一旁守城的小旗被守卫总领吩咐过,依旧照常巡视。仿佛这只是京中再平静不过的一天。
这一天,白日里是那般晴朗,天空湛蓝不容一丝杂质。可是城墙立着的帝王却从白天站到了黑夜,等到了城门即将闭合的戌时。
定更天了。
小旗欲言又止地望着门下的士兵,总领收到请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到底还是小心过来请示。陆峥没有看他。
年轻的帝王一直凝望着远方,夜风吹来拂动他的已衣袍。鸦羽的长睫往下掩住凌然的眼,陆峥抑着眼里的寂然。低声啓唇:“关门吧。”
竹马放走了青梅,没有任何人留在这里。
陆峥从墙头上下来,城门被六个士兵一起推动,发出厚重的嗡响。陆峥一步也没有回头,他脚步稳健下了台阶,准备回宫。
“驾——”
“别关门!”
闭门的士兵被城外的马蹄惊得暂时止了动作,望楼的巡防并无异常。年轻的帝王动作在一瞬间呆滞,总领听到女子熟悉的音色,给小旗递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当即让士兵暂停闭门。
门外瞬息便策进一匹疾驰的烈马,溅起的蹄音掷地有声。士兵们眼观鼻鼻观心,在小旗的指挥下跟着关上了城门,便都隐匿下身形。
陆峥感觉呼吸微紧,心跳似乎都快滞停了一般,愣是压得他在原地滞了好一会儿才回头。
孟清枝从马上跳下来。
她很少穿这样的劲装,跑起来轻盈又好看。陆峥是真的怔住了,不然也不会由着她向自己奔来而无动于衷。直到女子猛地一下扑进他的怀中。
熟悉的清香。
他娘的。
孟清枝紧紧拥着他,陆峥也缓缓环上了她的腰,头往下压在她肩侧:“不是走了吗?”
怎麽回来?
孟清枝亲了一下他的下巴,低声说:“舍不得你啊。”
她擡起眼,明明心里还有许多的话,却在对上陆峥视线的那一刻被狠狠擡高了下巴。
吻是那般烈。
又急又迫。
陆峥呼吸急促地吻着她,毫无章法,好几次撞到了她的牙齿也不退出来。就那样狠狠地锢着她,直到清枝怀疑自己将要溺毙在这样的激荡里。
他总算是松开了她。
清枝仰头喘了好几口气,他却又凑过来。仿佛只是给她一个渡气的机会,又攫住她还换了姿势直接压到在一旁的石墙上。
清枝被吻得有些卸力,陆峥前襟的领口被她攥得皱巴巴。她实在招架不住,腿软得整个人往下一滑,又被陆峥擡手一把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