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太师年岁已高,本已过了致仕的年纪,却仍操心南褚国运,垂老之年仍旧着服入宫。
虽无实权在握,却为朝廷百官所敬。
谏言直达天听,便是崇元帝,也很敬重这位年岁已高的老臣。
“韩太师。”
“陛下。”韩维说着站了起来:“小江大人为官清直,堪为内阁表率,臣谏言,愿陛下准小江大人开景和殿门,出去查探。”
“太师所言极是。”崇元帝说着往江湛的方向看去:“江湛,朕命你带一队人马去午华门外查探,务必谨慎周全!”
“是!”江湛应着这便转身点了四个羽林卫跟随,不料刚打开景和殿外的门,江湛迈过门槛半步,便有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利箭擦着他的腰带,径直往殿内疾射而去。
变故生得太快,随行的羽林卫都反应不及,殿内的衆人更是怔在了原地。
眼见着那利箭就要直奔崇元帝而去,江湛敛起眉心,“陛下当心!”
话落却是为时渐晚,崇元帝显然也被这支威力十足的箭慑得怔在原地。动作直直地僵在景和殿的龙椅上,目之所及,那利箭发轫带风,嗖地一下几乎是势如破竹一般。
崇元帝惊得後背渗了满层冷汗,一颗心往下落了半截,几乎是命悬一线,谁曾想,便是在这般万分危急的时刻,角落里能奔出一人扑在他身前挡箭。
几乎是“呲”的一声,利箭划开锦绣缎裙穿入肩胛骨肉。
闷地一声裂响。
那挡箭的女子便吃痛地倒在崇元帝面前。
“陛下……”
崇元帝愣在原地,还没从方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还是一旁的周德才眼尖,上手托住了明莲才没让她倒在地上。
崇元帝也在这时後知後觉,听见明莲痛苦地低吟,也忙低下头来查探。
景和殿烛火的光影落在明莲因中箭而苍白的脸上。
崇元帝吃了一惊,是真没想到这个险急时刻为自己挡箭的,竟是兵部侍郎左家的独女。
要说之前崇元帝对“左思琳”有什麽印象,倒也不见得。
兵部侍郎的位置于六部也算重要,但往上了数,还有各尚书及内阁。
之所以能认出这是兵部侍郎左家的独女,左不过是因为之前温家得势。此女与温元霜情谊匪浅,加之品貌出衆,放在人堆里很是攫取目光。
崇元帝这才对其有了两分印象,倒是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为此女所救。
左思琳倒在地上,周德才虚扶着她,崇元帝反应过来也略蹲下身来查看,见她肩上刺着利箭的位置汩汩淌污血,忙擡首唤了太医:“来人!快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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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午华门处的青宫道,时局也并不安稳。
拓拔涂领着北羌军士直破宫门而入,与七皇子南宫衡并马齐驱,肩上背着一把弓弩,马蹄飞扬。
此行一路畅通无阻,守门的宫人早被这阵仗吓飞了神,慌忙跳蹿躲避。
兵力势如破竹。
拓跋涂纵马动作肆意,他领兵一路从城门直入,畅行无阻,只觉成败近在咫尺,反兵得胜触手可得,南褚兵力溃不成军。
不曾想,正这般得意自满之时,骤无人烟的青宫道尽头,有一人立于马上,夜风吹动他的衣角,银冠束发,扬绳扼马。
乃是东宫的太子殿下。
南宫泽梁。
南宫衡瞳眸猛地怔了一下。
“三哥……”
三哥怎麽会在这儿?
“阿衡,你在做什麽?”
温润的男声将南宫衡恍惚的思绪拉回近前,来不及想通三哥为何会离开徐州返回京城,一旁的拓跋涂粗狂的嗓音便又落下:“七皇子,此人可是太子殿下?”
南宫衡偏头斜一眼他。
如此,拓跋涂便也知道自己认对了人。他又开怀大笑几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们现在便将太子拿下,留在手中做质,岂不……”
“不可。”
拓跋涂话没说完,南宫衡便将其打断,敛着眉心:“部领莫非忘了我们此前的约定?”
“这……”
“勿要伤我三哥。”
这约定拓跋涂当然记得,只是当时温贵妃与他谈及此项时姿态随意,女人狠戾,少见不带妇人之仁,拓跋涂便想此一谋或可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