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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悬挂在天穹上。
门槛是按照我的要求制作的,每到傍晚,我会坐在上面,仰望染上夕阳色彩的四角的天空。
世界变成了金色。
我放空思绪,任想法随意在脑中流窜。
仰望,对远离城镇缺乏娱乐还被排满时间用作训练的我们,这大概也算玩耍吧。
漫不经心的想法把自己逗笑。
其实我不清楚安托文或者更远地方的其他同龄人怎样定义玩耍,但肯定不会像我们一样。
回头看向屋内,姜汇趴在桌上不知道在干什麽。
反正肯定是些不会被斥责的正经事。
对幕僚们而言,我的哥哥姜汇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孩子。
他虚心有礼善解人意,富有才干但总会询问他们的意见,对受够爷爷说一不二的幕僚们是个适合操纵的家主人选。
因此无论何时,他们总会不遗馀力的对他夸赞,甚至对爷爷说出“这恐怕是继老家主以来最有资质的孩子”这样的话。
但我觉得他身上最突兀的不是“天才”,而是那种无时无刻不充盈于姜汇身旁的无聊。
不是指无话可说,事实上姜汇话挺多的。
我说的无聊,是他的一切仿佛输入设定自动运行的人偶,或者是从书上某页拓出的干巴巴形象。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姜汇只做被要求的丶符合身份的丶“正确”的事。
我在逃课,他在学习理型媒介施术原理。
我在屋後林中偷懒,他跟着幕僚出发捕杀怪物。
我扔出桌子回敬来访者的出言不逊,他用话术轻飘飘结束剑拔弩张。
从我有印象起就没见过姜汇脸上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不生气,因此没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久而久之更没人意识到他不曾表现出想法。
姜汇是个令人感到乏味的人。
察觉到我在看他,姜汇停下手中动作,擡头轻声问:“怎麽了?”
“没什麽。”
我感到无聊,于是收回了目光。
这是个终止交流的信号,我想他一定明白,但姜汇却再次开口了:“作业不写吗?”
他果然在写作业。
“老师没有强制要求。”
“她会失望。”
“我倒不这麽觉得。”我对姜汇的想法难以茍同。
虽然我们的家庭教师也是个严格过分丶喜欢公事公办的人,不过和把野心写在脸上的幕僚比起来讨喜多了。
姜汇翻了翻手下压着的书,抄抄写写一番,收拾东西从我身旁走了出去。
姜家是理型家族,尽管我没有姜汇那样出色,也早就成为了理型。
我们年级相差不大,越是成长,越是拥有自我意识,我越能察觉到幕僚们投在我身上的奇异目光。
而这种目光,大部分时候汇聚在姜汇身上。
我有些烦躁的撇开头,不再目送姜汇。
“姜源。”但他却停下脚步。
“什麽事?”
“你不走吗?”
“去哪儿?”
“今晚还有两节课,老师让我们在七点之前到。”他停顿了一下,神色未变,像猜出了我内心的想法:“你不去吗?”
我怒目而视,姜汇话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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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只教我和姜汇两个人,对于逃课让他独自去上课这件事,我是没有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