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既然猜到我的手段,怎麽还敢做蠢事。我亏待你哪了?”他是真的不解。
得知娘家被屠,又见稚子免去一罪,齐氏踉跄撑地,目光涣散地盯着桌上的清酒,抖着身子重重喘气,听到谢长问她这个问题,低低笑了几声。
“亏待哪了?”
“哈哈哈哈——”
她蓦地後仰,以一种极不优雅的姿势坐在地上,大笑着,配上散落的长发,像极了世俗意义上的疯子。
或许已经疯了。
齐氏缓缓动作,直至摆至跪地的姿势,用手扶扶鬓角,在谢长开始时的嫌恶目光,到现在恍惚神情中,露出一个异于她常日的笑。
“老爷,如果是前主母,您也会狠下杀手吗?”
谢长震怒起身,狠狠甩了齐氏一巴掌。
电光石火间,他已明白原委,脱口而出,“你也配跟她比?!”
这巴掌力道十足,齐氏捂着脸久久缓不过劲,许久,她才勉强撑着身子,仍是笑着,却好像要哭一样。
用尽全身力气拿下桌上清酒,齐氏一饮而尽。
鸩酒入腹,死局已定。
死亡冲淡谢长的愤怒,他神色复杂,起身看毒酒生效,摇摇头。
“镇国公府主母的位置,已经足够尊荣,是你太过贪心。”
齐氏已经开始大口吐血,”咳咳,贪心?想要夫君的情意……咳咳,叫什麽贪心。妾有今日,都是你逼的!”
她剧烈咳嗽,吐血更甚,仿佛用尽浑身力气嘶吼,出声仍微弱。
谢长不知是不想继续听,还是继续看,他转身离开,然而齐氏蚊蝇般微弱的声音还是不依不饶地入了耳。
“……你要记得,是你的薄情寡义,冷心冷肺,才让前主母早逝,让父子离心,让我郁愤……今日我死了,你再娶一位,也是这样的结局……谢,谢长,你不配……”
谢长沉着脸大步前行,听到最後一句,怒形于色大吼一声。
“他老子的,老子还敢娶?老子不娶就不乐了?开玩笑!外边那麽多乐子,你个後宅妇人短浅!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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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寒璧不了解一个临到中年遭逢家庭变故的老男人的苦闷。
她在等待谢玦的过程入了梦。
梦中谢玦好像刚刚回来,并且进她的房间,凑近她,她能感受到一股轻柔的气息拂过面庞。
然而屋外的蝉鸣太吵闹,吵得她眉心微蹙,少顷,周围归于宁静。
然而吵也不行,太安静也不行,难伺候的容小姐慢慢清醒。
侧头望去,内室幔帘垂地,一方菱花窗隐开缝隙,露出初夏的庭院一角,有树木葱茏,清风吹拂,唯独不闻鸟叫蝉鸣。
容寒璧起身推窗,打量出去,得知了缘由。
褐纹狸猫从树冠钻出脑袋,轻盈落地後,四肢伏地,用力甩甩身体,而後耳朵俏皮一立,一个弓身大跳,地上便落了一只失去声音的蝉。
好一幅狸猫扑蝉图。
可爱。
只是很难想象这只猫的内在,居然是素来高冷矜持的谢玦。
上次的点心,上上次的举动,多次线索汇总出这个答案,容寒璧对此接受良好,毕竟穿越这种离谱事都能发生,人穿进猫的身体有什麽稀奇。
思索间,她裙角被轻轻一扯,低头看,小猫已经蹲在面前,正矜持地用尾巴圈着前爪,喵了一声。
真可爱。
一想到是谢玦就更觉得可爱。
再看明白他是因为蝉鸣吵到自己,出手抓蝉,就觉得这小猫简直是可爱到心都化了。
对人身容寒璧唯唯诺诺,对小猫她自信出手……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