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尧
一片哗然中,有几人的反应分外不同。
幼珠一脸“我就知道”的无奈扶额,可木已成舟,她哀叹过後,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又上来了,于是便开始亮着眼睛看起了眼前这一幕,而另一边的谢玦,却是摔了手中的酒盏,继而俊脸一黑。
“不可”二字像块噎人的糕点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半晌,他才僵着身子慢慢坐了回去,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後,谢玦开始疯狂思索一会如何在容寒璧拒绝後,为她据理力争。
是的,他在看到容寒璧的神色後,就明白她绝不会答应。不过她的神情,也说不上厌恶,就是……谢玦缓缓朝容寒璧看去。
容寒璧如今正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亓官善,见他非但对她的目光没有表示,甚至脸上的红晕还更深了些,配上那人畜无害的神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身材高大的傻子一般,给不了人任何威慑力。
倒真是人如其名,不枉一个“善”了。
可他不该是这样的,容寒璧亲眼见过他徒手撕开野狼的画面,也见过他对自己露出过的仇恨眼神。
那般凶狠,那般狰狞。
容寒璧突然想到那麽一句话。
任谁都是满身红尘。
她有种笑出声的冲动,最後却不过是扯了扯唇角,再眨眼时,她恍惚看到了同她对视的男人眼中,也闪过道复杂的目光,但也同她一样,在眨眼间,就已消失殆尽。
这些眼神不过在顷刻流转间进行着,直到这时,座上的皇帝才道出姗姗来迟的一句话。
“看位席,是谢爱卿的府上?”
说着,皇帝往谢长的席位上看去,便看到他憋着脸道了声是,然而神色满是不同意,但又有些古怪的模样,不由心中生疑。
“那就请这位小姐出来,让朕看看是怎样的佳人俘获了四王子的心。”
亓官善在一边很及时的补了一句:“善对这位小姐一见钟情,非她不娶!”
谢玦的脸色更黑了,他看了眼容寒璧,见她如今已然看不出什麽情绪,但目光好像从未离开过那亓官善,不由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意。
他以一种无比挑剔的眼神打量向亓官善。
除了比他高点,比他壮点,其他的哪一处能比过自己,就算容貌上……谢玦看了眼亓官善的脸。
那张脸即使有个难看的大胡子,却也能隐约看出英俊轮廓,这让谢玦承认了他的英俊,却也没有认输。
“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号,从他本该状元,却顶着探花名头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就定了下来,并持续到如今,谢玦丝毫不虚。
得出亓官善毫无威胁力的结论後,谢玦忽视了自己为何会去与他对比,好整以暇的等待着重要一幕的来临。
此时容寒璧已踱步走至殿中,彻底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里。
她提群下跪,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恍若不过是优美的做了一套动作,丝毫不含一点卑微的叩头行礼,这让台上的皇帝面带了些欣赏。
一个姑娘家,在被突然求亲後,还能在这麽多人面前维持镇定,实在罕见,皇帝眼神温和了些。
“起来吧,叫什麽名字?擡头让朕看看。”
“是。”
容寒璧站起身来,又微微福下身,容貌也随着她的声音缓缓映入了皇帝的眼中。
“臣女姓容,名为寒璧。”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皇帝心神失守的瞬间。
大部分人则认为皇帝如此,是因为她的容貌,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皇帝是听了她的话,才会如此的。
那一瞬间,只有皇帝知道自己想了什麽,而後能被所有人听到的,则是他像是憋了极大的欢喜般道:
“寒璧,一指月亮,二指清凉皎洁的璧玉,都很衬你,很好,很好。”
他发觉了这句话的语无伦次,急忙变回那个笑面虎,可还是言辞还是暴露了些不妥。
“快起来吧,地上凉。”
坐在他旁边的钟皇後忍不下去了,她私底下扯了扯皇帝的袖子,脸上貌似无意的提醒道:
“陛下,让一个姑娘家被这麽多人盯着多不好,您还是快些下决定吧,是赐婚呢还是……
“当然不——”
皇帝脱口而出这三个字,又觉不妥,勾起笑天衣无缝的补上了接下来的话。
“不妥。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朕赐婚向来只赐有情人,可做不来强扭瓜的瓜农。”
这样轻快的调侃,让本来心神紧绷的衆多大臣面露笑容,更有一位素来会察言观色的大臣出来活跃气氛。
一阵笑声後,皇帝笑着看向亓官善,下了定语。
“四王子得遇佳人心急,朕明白,但实在太突兀了些,容朝风俗腼腆,可受不了四王子这般的热情,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话说到这个份上,傻子才听不懂,亓官善不过看起来傻,但他决不会傻,只好遗憾的看了一眼已经坐回去的佳人,低落称是。
皇帝对此置若罔闻,说了几句客气话後,他召出歌舞妓,让衆人纷纷移目过去,自己却往镇国公府的坐席处看了过去。
他先是看到了谢长。
谢长直觉敏锐,一双虎目迥然看来,发现是皇帝後,犀利的目光瞬时化为揶揄的笑意,让皇帝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