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很快也看出点端倪来了,挑眉道:“看来曾家也没想像中那么太平。”
曾老原本就是个普通的琴师,家里也稀疏平常。
只是裕亲王爱琴,听过曾老的琴曲后叫人到跟前来聊了聊。
这一聊,裕亲王对曾老是一见如故,只觉得找到了喜欢琴曲的知音,把人带到王府上来。
曾老的身份虽说依旧还是琴师,却是裕亲王的琴师,那自然非比一般。
曾家也因为他变得不一般,原本家里跟着曾老学琴的人寥寥无几,如今是子孙们只要不是学不会的,几乎都跟着学。
再说了,曾老年纪大了,以后肯定需要带其他人进王府来伺候裕亲王,给裕亲王弹琴,他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曾老也是个大方的长辈,愿意提拔后辈,可惜一个个没能被裕亲王看中,这又能怪谁呢!
裕亲王对琴音非常敏锐,很快就察觉到最后加入的少年,琴艺比其他人都要好一些。
他也发现少年手背上的伤痕,微微眯起眼道:“好了,就弹到这里吧。”
裕亲王挥挥手,示意众人下去。
曾家人面面相觑,还以为这次能在裕亲王面前露脸,一个个都鼓着劲,谁知道最后还是都没看上。
他们行礼后一个个退下,裕亲王跟管家低语了两句,这才笑道:“皇上,我看中一个苗子,听着还不错。”
皇帝刚才也在屏风后,曾家人没看见他,只以为屏风后只有裕亲王。
他不由奇怪道:“既然喜欢,怎的不把人留下?”
“留了,只是不确定,所以还是悄悄留一下。”
裕亲王说完,那少年就被管家带了来,看得出他很紧张,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
“你叫什么?”
裕亲王一问,那少年结结巴巴回答道:“回王爷,草民叫曾儒。”
裕亲王点了下头,又察觉对方看不见,于是说道:“那你再弹一次,换个曲子。”
曾儒应下,依旧是刚才的古琴,低着头很快认真弹奏起来。
这次换了琴曲,就连对琴音不敏锐的九阿哥都察觉出不同来了。
他小声问身边的苏澜道:“这小子刚才是藏拙了?”
苏澜轻轻点头,她刚才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果然如此。
裕亲王也听出来了,不过他能理解。
因为曾老的关系,曾家上下卯着劲努力学琴,就为了能够继承曾老的衣钵,成为裕亲王身边新的琴师。
可惜几年下来,暂时还没人被裕亲王看中,那他们依旧有机会。
位子只有一个,他们削减脑袋想要抢,当然要先排除地位最低,性子软好欺负,但是天赋却好的人。
这个叫曾儒的少年,显然最符合这些条件。
未免被欺负得更厉害,他就只能藏拙了。
但是曾儒藏得很巧妙,水平不算低,却会比其他人高上那么一点点。
没有天赋的人听不出这个差别来,只以为曾儒已经渐渐跟其他人的水平一样了。
可是像裕亲王和苏澜等人,一听就能察觉出差别来。
曾儒选的是一首难度颇高的曲目,苏澜就忍不住笑了。
是个知道抓住机会的少年,不算太笨。
裕亲王也是这么觉得的,听过后感觉这少年的天赋不错,算是有点小聪明,就暂时留下了。
“刚才的曲子弹得还可以,你觉得呢?”
他看向苏澜,后者却摇头道:“虽然没弹错,但是曲意不够明确。”
琴曲一样,但是在不同的人手里弹奏,不会完全一样,包含着琴师的感情。
犹如曾儒弹奏的高山流水,这高山是多高,是绿意盎然的高山,还是隐在云雾之中的高山?
流水是小溪,是江水,是河水,又或者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琴师心中的高山流水该是什么样子,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然后从琴音中表现出来,让听者也能渐渐感受到琴师描绘的画面。
曾儒在这一点上却太稚嫩了,自己就没弄清楚该是如何,弹奏出来就模糊多了。
裕亲王听后恍然大悟道:“我刚才听着只感觉缺了点什么,原来是这个。”
“正如她所说,这一点你得想明白才能再动琴了。”
曾儒受教地点头,隐隐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瓶颈在哪里,郑重向苏澜行礼致谢。
他再次跟裕亲王请求,希望能再弹奏一次。
裕亲王点头,曾儒重新坐下,这次琴音的曲意就要更明确一些,听着舒心多了。
曾老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去,只觉得曾家总算有个好苗子,不至于让他后继无人。
曾儒年纪还小,加以雕琢的话,说不准能稍微代替一下苏澜,给裕亲王弹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