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霎时雷霆交织,扯着巨响,山峦惊颤。
天边再有巨响,漫天雷霆闪电盖过满月星辉,竟是异象!
待人觉察时,为时已晚。
雷霆一道扯着一道,接踵而至,电光火石汇成无数通天索道,道道惊雷俱皆炸在乱葬岗山头,劈得尘土飞扬,炸出棺木。
数道电闪雷鸣,扯出明亮血光,将拔棺而起的人影倒映入地。棺材板先被挪开,手掌出棺紧拽木板边缘,整个尸身倏地坐起。
“咳咳咳……”段寞然扶着棺材板站起身,口吐青烟,眼见烟雾缭绕熏得她睁不开眼。她呛了良久,又坐倒在棺木里。
“浑小子,你人呐?”段寞然扯着嗓子嚎人,但见炸开的坟包土里爬出一只手,声音随之响起:“我丶我在这儿!”
段寞然拽着他的手腕将人从土堆里拔出来,解释道:“真对不住,头一次用还没琢磨明白。”
邝诩刚拔出的脑袋遂又埋地。
雷霆刚止不到片刻,阴风怒卷乱葬岗坟头,枯枝咔嚓断裂,远方一盏提灯忽明忽暗。段寞然大骇,跳出棺材拖起邝诩的衣领就要跑。
“浑小子,快起来逃命!”段寞然拽醒邝诩,两人慌不择路跑进深山,抱着一根根光秃秃的树干上蹿下跳。
“怎麽回事?”
“那头畜生竟然能逃出来!”
两人停下脚步,步步後退:来不及了,它已经追到跟前。
这是倒霉气运。段寞然紧盯恶鸟,绷紧神经不敢松懈。
邝诩依稀觉得身体里藏的不是心,是鼓,不然怎麽会一直咚咚的响?
两人步步後退,恶鸟步步紧逼。它仰天长啸,感天动地的音波里,颈间铭文项圈彻底破碎。漆黑瞳孔焕发出火光,身形骤增。
要命,那铭文竟是束缚它的最後秘咒。
恶鸟嘴里叼着布满密密麻麻铭文的提灯,它猛地甩出提灯,搁置在背。
邝诩呆如木鸡,恶鸟挟风扑向他,然而爪未落地段寞然以身挡在它的爪刃。烈烈大风间枯枝败叶漫天飞舞,万丈尘土遮蔽她视线,段寞然贝齿间泛出铁锈味,她厉声大喊:“浑小子,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邝诩怔然醒悟,他转身欲跑,奈何身後疾风骤大,生生将他拖往恶鸟嘴间。段寞然见势不妙,啐出血水,招手唤来囹圄剑,一剑流星,当头命击。
囹圄剑没入恶鸟头顶的不深,它遽然长鸣,音浪足有摧枯拉朽之势,山间巨石为之颤巍欲坠。
段寞然丶邝诩二人扫开数丈,一人落地周身骨痛,一人撞破石头倒身呕血。段寞然也是万万没想到,此生竟也走了堪比上辈子的血霉。
段寞然双目嗔红,血丝黏在她下唇,极其不雅,她擡手擦干血丝,囹圄剑呼啸而过,穿过她脸颊横插在她身後枯木,那截树木拦腰而断。
她左脸微痛,掉出血渍。
段寞然挣扎再三,仍旧颤巍巍起不来身。恶鸟狂啸腥风,张口便要吞下她,囹圄剑倏忽动弹,却未悬浮起身已先让不留行捷足先登,挡在段寞然跟前。
段寞然脚下法阵瞬间撑开,邝诩伏地起势,凌空踏破硝烟,不留行重归他手,电光一闪顷刻血流成河。灵力两相冲击,邝诩得了一势立刻落下风,震至中空骤然跌落。
不留行垂倒段寞然跟前,一只鸟首倒地宛如断头蟒挣扎不止,殷黑血从断裂颈间倾泻而出,污黑脚下黄土。
金光在黑暗间乍开,数道咒链霎时抖开将恶鸟剩下两头紧紧捆绑,法阵悬空轮转,段寞然身形于咒链间轻闪,她足尖立在恶鸟头顶,囹圄剑在她脚底法阵噌噌爆增。
它倏忽震翅,提灯在段寞然眼前消失不见。
囹圄剑破风直下,恶鸟仰头咆哮,腹中忽有血光闪烁,顷刻间树木截断,黄土翻飞,棺椁震地露出地面,尸臭笼罩整个山头。
囹圄法阵顷刻破碎,它翻身越地,将段寞然撞飞倒地。恶鸟利爪挠颈,企图崩开咒链。林间窸窣声不止,邝诩正从山下翻上来,此刻狼狈不堪,浑身沾血如从血海里爬出来的冤鬼。
段寞然身如折断,堪比含月潭前沈寂云的断骨之痛。
她捡起囹圄剑,以剑做阵眼绷紧咒链,勒得它两颈几乎变形,两副面孔里各色人脸争先恐後的逃出来,叫声凄厉。
“提灯,它把提灯藏在肚子里!”邝诩声嘶力竭的喊,他手心攥紧玉佩,可打眼一看,只剩下半边,还有一半不知所踪。
不留行受命横亘趴地的邝诩眼前,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