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此时此地,在这个理智与感性碰撞的时候,闻卿却走了神。
他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离自己是如此之近,是哪怕稍微动作大一点都会碰到的距离。
他看到江辞雪垂下的长长睫毛,看到对方那沾在脸颊上的发丝,看到灯光下白如瓷器的脖颈,看到衬衫下隐隐约约的锁骨……
明明是看了十来年的人,却还是能让他在不经意间起心动念。
闻卿想到了江辞雪口中两人那渐行渐远的结局,想到了他们真的做了一辈子兄弟,也只是兄弟的模样。
而打破这些画面的,不是正在掐架的理智或感性,而是脑海中真实存在的欲望。
对于一个人,对于他的眼眸丶发丝丶身体丶性格,乃至于一颦一笑丶一呼一吸,都成为了闻卿想要占有的东西,这就是他的欲望。
在察觉到江辞雪暑假时可能是故意天天出门,还跑去那麽远的辽海,可能是在故意疏远自己的时候,闻卿也想过,这可能又是一个诱敌深入的计策。
可是,从来都不需要什麽诱敌之计。
原来他早就成了一支战败的残兵,自己都没察觉阵地的失守,还牢牢把持着自己的尊严与理智,却不想那些都成了今日惨败的伏笔。
“我不甘心!”
闻卿给出了回答。
他已经看得清楚明白,江辞雪之前的一个个问题,表面上是将选择的权利给到了回答问题的他手上,实则却仍牢牢掌握着最後的主动权。
闻卿长长呼出一口气,已经承认了自己与理智对战的失败,他往前一步,把江辞雪牢牢地搂在了自己怀里。
“小雪,我不甘心,这是我的答案。”
在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之後,闻卿又克制着自己过分的欲望,松开了怀抱,只把手轻轻搭在江辞雪的肩膀上。
他虚握着江辞雪的肩,控制着力道,是对方只要一个转身就可以从他身边离开的程度。
现在,他又把决定权交了出去。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闻卿说,“如果後悔了,你随时都能离开。”
他想一辈子把弟弟留在自己身边。
可这个人又不仅仅是他弟弟,还是他的爱人,是他存在的证明,是他留下了刻印的灵魂,是他爱与心的归处。
既然未来不明,那就抓紧现在,不留遗憾。
可最後一丝理智仍告诉他,他爱的人是一束抓不住的光,只能静静地等到光芒落在他的心间。
闻卿喉结滑动,又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自己胸膛剧烈的心跳。
他弯下腰,十分缓慢地接近着身前人的面庞,留给了对方足够的反应时间。
江辞雪理解了闻卿的意图,并没有离开,也没有等到对方的接近,反而踮起脚尖,很轻又很快地在闻卿的唇角亲了一下。
这像是小孩子给自己喜欢的所有物盖了一个印章,也像是某种许诺,或者一个信号。
闻卿接收到了传递来的信息,名为理智的弦越勒越紧,终于在此刻彻底崩断了。
下一刻,江辞雪就感觉到吻如同雨点般落下,迅即凶猛,不留半点馀地。
等从冲击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原本站着的他已经被搬到了沙发上坐着,闻卿单膝跪在沙发旁,捧着他的脸,还在亲个不停。
两个人都是新手,一时间不敢有更多的深入探索,或彼此的交流,每一个吻都很轻也很短暂。
但即使如此,也已经超过了江辞雪能掌控的极限。
事情正在朝着超乎他想象的地方发展,江辞雪第一次感觉到了可能要失控的无力感。
出于本能,他想要立刻逃离,可刚一动作,闻卿就察觉了他的意图,又把人牢牢固定在了自己的怀里。
直至此刻,才是真正的攻守异位。
向来条理分明丶步步为营丶习惯掌控全局的人,忽然间失去了掌控自己也能预判他人的安全感,把自己全权交给了别人。
而从来冷静自持丶把公正与道德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人,一下子失去理智,陷入了对欲望的执着与疯狂之中,不可自拔。
但这样的失控并没有持续很久,亲吻很快变得温和缱绻起来,而掩藏在克制的亲吻下的,是放肆的爱意。
不知过了多久,闻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江辞雪抓住了他理智回归的瞬间,轻轻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
闻卿一愣,似是这时才注意到江辞雪眼角的泪珠要掉不掉,脸上的红晕漫过耳边,像是快喘不上来气儿了的样子。
江辞雪吸了吸鼻子,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人难得露出了被欺负得双眼通红的模样,像是委屈极了,一张口连嗓音都是哑的:
“你太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