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鸫把其他食物也倒进了喉咙,满意地发出了“叽”的一声鸣叫。
“???”叫完後他自己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叫了一声。
纪风也愣了一下:“你刚刚是不是叫了……乌鸫鸟换羽期不是不会叫吗?”
“这个因鸟而异,有的乌鸫鸟换羽期也会大叫……”巫鸫幽幽道,“但我以前换羽期都叫不出声,这还是第一次。”
“唔……”纪风摸了摸下巴,问,“那这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他这两天过得太舒服了,舒服得令鸟忍不住大叫。
巫鸫什麽都没说,意味深长地看了纪风一眼,转身回到帐篷。
夜晚,纪风和巫鸫躺在帐篷里睡觉。
巫鸫不知为何有点兴奋,躺在被窝里一时半会睡不着,于是侧躺着外界的动静。
虽然看不见,但巫鸫几乎可以想象此刻帐篷外拂过的清风,头顶天幕中的星星有多浩瀚,弯弯的弦月停留在天边,如同温和的注视。
不远处的树上落着两只鸟儿,它们大概是一对儿,翅膀正有力地振着,衔着草回来要筑巢。不久後或许树枝上会多出一个精致的巢穴,里面会有几枚鸟蛋,然後又会变成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鸟……
也有可能,那两只鸟不是一雌一雄,而是两只雄性,毕竟鸟类也有同性恋的嘛。
那它们会怎麽筑巢,怎麽分工呢?
不会有鸟蛋,也不会有嗷嗷待哺的小鸟。
但那也是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巢穴。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巫鸫的脸红了红,感觉自己更睡不着了。
“怎麽了?”身後传来闷闷的声音,是纪风察觉到巫鸫没睡着,转过了身。
“……”巫鸫说,“我有点亢奋,想去溪边冷静一下,你继续睡吧。”
他正要起身离开帐篷,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纪风已经坐起了身,正在披外套:“我陪你一起去吧。”
……
往溪涧边走的时候,巫鸫下意识往刚才听到的鸟声那边看去,却只看到一个半成品鸟巢。
方才的鸟儿已经飞走了,不知去哪收集建筑材料,一只都没留下。
最後也不知道它俩是雌是雄。
想到这里,巫鸫忽然开口:“要是你也是只鸟就好了。”
“嗯?”
“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在天上飞,不用坐车也不用坐地铁,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可以带你去见耻高气昂的金乌,或者脾气火爆的朱雀,还有重明鸟丶青鸾丶青鸟,我有很多可以介绍给你的鸟朋友,我们可以排成一排在天上飞。或者,我们也可以在树上搭个巢,也可以互相梳理羽毛,我当南城鸟群的王,你就是王後……”
“噗。”
在巫鸫面无表情暗含埋怨的凝视下,纪风摆摆手咳了咳:“对不起,有点中二,没忍住。”
“……”气氛被打断,巫鸫闭嘴了。
换羽期的乌鸫鸟一般话少,他好不容易一口气说这麽多话,却被纪风打断,简直令鸟生气。
深夜的农家乐很安静,老板的小屋关灯了,连夜色中的最後一点人造光源都熄灭,只剩下月亮和星星挂在天上,照着循溪而行的两个人的脸。
潺潺流水拍打着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清水和草叶味道,湿度挺高,温度却低,很适合容易暴躁的换羽期乌鸫鸟。
在这种氛围下巫鸫感觉很舒服,宁静又自然,心也跟着平静下来,连刚才的不愉快都被抚平了许多。
两人都脚步声一前一後落在泥土地里,轻轻的,在静谧中声音却很明显。
巫鸫沉迷于感受身旁的景色,过了半天才忽然意识到,身後的脚步声消失了。
他骤然出了一身冷汗。
脑海中浮现出衆多恐怖片场景,他捏着拳头回过头,做好了眼前是只红色绣花鞋的心理准备——
大高个的纪风消失了,眼前是一只泥巴版的凤凰鸟。
纪风把自己捏成了凤凰,然而显然捏的不是很像,泥凤凰呆头呆脑地冲巫鸫眨眨眼,眼皮上掉下来几块泥渣。
然後,这只泥鸟跳了跳,振翅欲飞,泥翅膀疯狂扇出残影,成功离地三十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