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没什麽用。
所谓的正派在燕南回眼中,正是最大的反派。
燕南回还记得那天之後,他再次醒过来,便是在一处空屋里。
任去留守在他旁边,看着脸色很差。燕南回并不知道原因,但既然燕南回自投罗网,那他也就不客气地拿水把他泼醒了。
千年前的那一战,燕南回说过,要是他没死成,必会将禾步炼成最强的鬼,然後亲手将他想保护的人杀死。
通常情况下,鬼生前受的苦难越多,怨气也就越足,化鬼後的力量也就越强。
燕南回不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既然任去留落在他手里,他就要一点一点折磨对方,非要让他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再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待他变成自己手里最强的武器,就让他去杀人。既然任去留平生最恨伤害弱者,就让他去做他最不屑做的事。
这样才最有意思。
燕南回也确实这麽做了。他在任去留清醒的情况下,截断了任去留的腿,弄瞎了他的眼睛,用语言羞辱对方,几年下来一般人早就精神崩溃了。
但任去留没有。
即便身处绝对劣势,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敢拿着瓷片刺杀燕南回。
每每看着他坐在轮椅上也挺得笔直的腰背,燕南回就开始皱眉。
燕南回毕竟是个干什麽都能轻易成功的天才,除了相州之变时不敌饥民,和那年败给禾步,很少有他做不成的事。
可现在,他能把九州的鬼聚集到相州,无一不听他召令,能凭一己之力让修仙界猜忌甚至畏惧,却搞不定任去留一个半废的人。
任去留迟迟没有崩溃,这显然扰乱了燕南回的计划。
即使他现在就把对方杀死,也无法令他变成恶鬼。任去留会变成一只普通的鬼,甚至根本不会变成鬼,只会就这麽消失。
燕南回甚至觉得,任去留这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厉鬼。
他原以为自己控制住了任去留,没想到却是对方牵制住了自己。
燕南回看着任去留无法视物却仍然直视前方的双眼,摸着下巴,忽然想起外面还晕着两个人。
。
孟从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张木板床上,旁边躺着小师妹阮止。
看到阮止没事,孟从容总算松了口气。
他回忆了一番昏过去之前的事情,有点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被一群鬼追,带着阮止躲在一间院子里的树上,然後……
孟从容翻身起来,下意识四下里看看。这里似乎是那间院子的屋里,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孟从容下意识一回头,冷不防对上了一双正盯着他的眼睛。
孟从容的心脏猛地一跳,反手晃了晃小师妹的身体,阮止两眼惺忪地醒过来:“怎麽啦……”
她清醒过来,也看到了那双眼睛。
她定定地看了两秒,笑道:“那不是小师弟嘛,躲什麽呀。”
“?”孟从容回头一看,燕南回正从屏风後走出来。
他嘴甜道:“好久不见,师姐又变漂亮了。”
阮止果然乐了,想道小师弟还是那个小师弟。
居然是小师弟。孟从容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又感到疑惑:“刚刚是你救我们下来的?……我和阮止是怎麽晕过去的?”
……其实还有。
他明明记得这附近有极强的魔气,现在却如瞬间消失了一般,完全不存在了。
魔尊究竟在哪里?
于是孟从容问出来了,想要燕南回给他一个解释。
燕南回张了张口,似乎想回答他,忽然屏风後传来一阵声音。
燕南回顿住,孟从容和阮止朝那个方向看去。
忽然之间硕大的屏风整个倒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而屏风後露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一袭白衣上满是脏污的血迹,擡头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竟是消失多年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