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一个广场,中央有一个喷泉喷涌流淌,霞光倾洒而下,暮色将半个广场染成暖橘色,一半藏在阴影中。无数鸽子腾飞降落,广场上绘画丶弹奏吉他丶手风琴的街头艺人怡然自得地演奏,几位相识而来的朋友中一位女郎仿佛兴起,跳了一支热情奔放的弗朗明戈,冲击着地面,起舞,无与伦比的生命力感染了周围的人,人们用手打着拍子,笑着,高呼着。
“真美好啊。”Louis双臂放在脑後,他搭着脑袋,轻轻叹息道。
六七个一两岁孩子在广场上跌跌撞撞地嬉戏打闹,像一群活泼又毛茸茸的小狗跑来跑去,忽然一个孩子无意间看到他们三个男人,突然停住脚步,浅蓝色宝石般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在原地震惊地瞅着他们。
闻郁半蹲下,轻轻招了招手。
他哒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好奇地平视着他:“你为什麽长得和我不一样呀?”
“哪里不一样?”
“眼睛颜色不一样,头发也不一样。”他皱起眉毛,撅起嘴,“……哪里都不一样,好难,比找不同还难,但你长得好好看,和那些雕塑一样是金色的,亮亮的。”
不远处,其他几个孩子发现同伴不见了,扭头看到他在这里,跑了过来,头发颜色深浅不一,用圆溜溜的眼睛震惊地盯着几人看。
“天使,是漂亮的天使!我在画里看到过,你是从画里出来的吗?”
“胡说,明明是雕塑!不仅能摸到样子也一样。”
几个孩子围着Louis,抱着他的大腿,眼神充满纯真和好奇,模样天真烂漫。
Louis僵在原地,思绪纷繁,心乱如麻,他唇角微微下垂,看着那双天真纯粹的眼睛,恍惚一瞬,像是被一只大手挤压溢出了憎恨和苦痛之汁。
“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眼睛温柔干净,像是没有被世俗沾染一样善良。”
“被玷污弄脏以後就更美了,像是堕落的天使,你看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不满足一个人带来的乐趣,渴望完全沉沦于很多人带给他的快乐中,享受更放纵更极端的刺激。”
偶尔趴卧在两团肥肉之间,或是像白蛇一样缠绕翻滚在群蛇之间,甬道被腥臭的物体填满,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洞穿了一样,不停流出肮脏的浊液和鲜血,他被无数只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拖进深渊。
从绝望和自我怀疑,到仿佛逐渐放弃了抵抗,内心刻骨的仇恨永恒安静而又暴烈的燃烧,所有善良和温柔消失殆尽。
“雕塑是白色和灰色的,哥哥肯定是从彩色的画里走出来的。”
“我不信,哥哥你说你是从画里出来的,还是从雕塑里出来的?”棕色眼睛像琥珀蜜糖般的孩子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
另一个孩子也期待地盯着他。
他双手抱起那个抱在他腿上的孩子,脸庞上是温柔的静默,从心底挤出唯一一点曾经温柔善良的情感。
“那些都是我。”他对他们温柔地笑了笑,“有时候有颜色,有时候颜色会消失掉。”
“啊——那希望那些彩色的画永远都不要掉色,那些漂亮的白色雕塑永远都干干净净的。”
原本坐在几米远处台阶上的聊着天的家长笑着走了过来,从Louis的手里接过孩子,和孩子们一起打了声招呼,夕阳洒在身上,朝日暮融金的那条道路方向离去。
裴涅看向大道上一辆黑得浓郁幽深,像一场经历杀神血洗後血干涸的车,空气中仿佛飘来一丝血腥气,他冷漠而又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
那天分开以後,裴涅向闻郁撒娇,成功让闻郁住进了家里,缠着闻郁过了几日没羞没燥的生活,裴涅心底却带着犹未消除的不安。
“我们明天去多洛米蒂滑雪,我已经安排好了航线,那边的房子还有一个雪山温泉,结束後我们可以一边泡温泉一边在那里尽情玩乐。”
裴涅将闻郁压在床上,如暴风雨般辗转剧烈的热吻过後,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缓了片刻,裴涅凑过去,又接了一个绵长缠绵的吻後,他侧身,撑起身体问道。
“好。”
闻郁含笑着,语气纵容,转头时脖颈若隐若现露出了一下昨晚裴涅上头兴奋的痕迹,他俯身,一个极尽柔情的吻落在裴涅的眉心。
第二天,俩人登上了前往多洛米蒂的直升机,飞机从南向北,艳阳普照丶春意盎然到白雪皑皑的雪原,仿佛经历了一年四季。
到了地方,直升机降落,俩人下来,远处连绵的雪锋原始而野性,天空中浮现云海,高原草甸和森林黄绿得松软而又无穷无尽。
闻郁走进了屋内,铺着一块巨大柔软的羊毛毯,卧室丶客厅和厨房等应有尽有,客厅有一个壁炉,还包括泳池丶温泉和露台,温泉微微泛着乳白色,宽阔又私密,还准备了两个成年男人躺下的躺椅。
“今天的雪况不错,我相信你一定会玩得开心,回来之後我们可以做一些开心的事,你会彻彻底底爱上在这里带给你的一切感觉。”
裴涅笑盈盈地说着,把手搭在闻郁的肩膀上。
“我们可以在泳池里游泳丶在温泉里做,或者在露台上看看落日。如果你想的话,明天还可以去徒步丶玩雪地马车或者雪橇车,然後我们可以去镇上逛一逛,这里的牛肉和鹿肉味道都不错,或者我们可以待在屋里度过一天。”
听着他把自己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闻郁神情有些似笑非笑。
裴涅凑过去亲了一口他的脸,拉着他走到卧室门口。
“你先进去换衣服,我怕和你一起换的话,今天一整天变成待在卧室床上做运动了。”
“如果你精力旺盛的话,可以试试——运动完以後再滑雪。”闻郁眼里带着一丝笑意,似戏谑似挑衅地说道。
“我可以。”裴涅喉结一滚,眼眸翻涌着粘稠甜蜜的幽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笑了,“到时候如果你累到腰酸浑身疼,我也能把你从床上拉起来抱着你滑。”
闻郁的神色僵了一瞬,没敢回头看他一眼,转头砰的一声就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