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九州仙门已有百年未有人请神成功,就连少宗主也不曾……”
昆仑仙宗结界内炸开了锅,魔族却是没耐性观摩下去。
为首的魔修凝气化刃,只一眼便下了定论,看向少年的目光多了几分轻蔑。
正如妖有妖丹,魔有魔纹印,神也有神纹。
魔纹为黑色,仙轮为白色,正统神纹则为高贵的金色。
若一个神明的神纹是红色,无非两种情况:一是此神犯过大错,被剥夺神力后打入下界为堕神;二是此神不被天道认可,无供奉无信徒,俗称野神。
不管是哪种,都不足为惧。魔修自然不会将其放在眼中。
“呵!不知道是从哪儿挖出来凑数的小杂种,也敢来挡道。本大爷还未弑过神,不如剔了你的神髓回去交差……”
声音戛然而止。
魔修的视线仿佛被施展了缩地成寸的术法,方才还远在半空中的神明,顷刻间已到了他眼前。
极致的压迫感。
魔修下意识想要摸摸脖子,好奇自己怎么突然间就发不出声音来了?
直到他察觉颈项以下空荡荡一片冰冷时,才悚然反应过来:不是喉咙有问题,而是他被摘了脑袋!
不是缩地成寸,而是他的脑袋正被这“野神”拎在手里!
明明无人眨眼,可没有一个人看清这少年是如何出手的,竟然凭空摘了魔修的首级——要知道就连号称“仙门兵器”的奚长离,也不敌这魔人两招。
“你方才的话,本座没听清。不如凑近些说?”
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缓,甚至还甚为贴心的,将那颗瞪大了眼睛的脑袋拎近了些。
神明淡漠的眼中,倒映着魔修临死前惊恐的神情。
下一刻,少年五指虚虚一握,捏纸皮般轻轻松松捏爆了魔修的脑袋。
捏爆了一只尚不解气,他扫视群龙无首的魔族,抬指慵懒一点:“净。”
逃窜的魔气如同是滴入清水里的墨,一颗接着一颗炸开,晕散,消失,连一颗灰尘也不曾留下。
他又看向瞠目结舌的昆仑仙宗弟子,略一垂眸。
离了同伴聚餐的“食堂”,高见悄悄来到冥河岸边。以鬼王下发“食物”的份量,远不足以让高见饱腹。饥肠辘辘到几乎发疯时,高见只能对着冥河中沉睡的灵魂望梅止渴。
“清醒的鬼?”
只要答案不是孟逢春,赤霄剑灵便能从无休止自我怀疑的痛苦中得到解脱。
愿意花这么大力气求证孟逢春不是幕后黑手,却不愿意停下脚步听他解释一下婚契的前因后果。谢扶舟想,你就这么爱他,就这么不在乎我吗?
谷中风势骤紧,吹散浮川上一片云雾,露出其后深邃山林。日暮时分,天色将晚,早过了二人约好的时间。谢扶舟料定是唐拓那边出了问题,不再等待,沿着施颂真遗留的气味追索而去。
气味线落在一片高高悬崖上,随后没入浓稠的云雾中。谢扶舟落在山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你果然是和她在一起。”
是叶雪衣。少女单手叉腰,青绿衣裙在风中翻飞。
谢扶舟微微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蓬莱岛和天衍宗素无往来,谢扶舟想不出叶雪衣在这里出现的理由。
唐拓认识叶雪衣?所以把她带来这里?
“我在等你。”
“等我?”谢扶舟重复。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来找施颂真的吧。”叶雪衣走近前,“唐前辈说,你手里有他的人质。”
“你认识唐拓?”谢扶舟抓住问题关键,“颂真在哪里?”
“不用担心,她没事,她很好。唐前辈要他的瓷灵。”
“在确定颂真平安前,我不会给他任何人。”
“如果始终无法确定呢?”
“那我就杀了人质,把她的尸体送还给唐拓,也算全了我对颂真的承诺。”谢扶舟冷淡,“前提是作为瓷灵的王纯一,死后还能留得下尸体。”
刺骨杀意扑面而来,割得叶雪衣面上一痛,以致她半晌没能说一句话。这样冰冷的语气,她已经很久不曾听过。
自从蓬莱岛和天山定下婚约后,谢扶舟对叶雪衣的态度比从前客气许多,不再是施恩之人高高在上的冷漠,和叶全非说话时都比往日礼貌三分。
不知何时,两只狐狸耳朵从谢扶舟头上毛绒绒地顶出来。他对此一无所知,面无表情地将瓷灵拖到身前。
“湛卢剑灵知道的一定更多,只是带着他们两个,不方便和唐拓直接对上。”施颂真伸手将瓷灵从狐尾中拉进结界,“就拿她当人质好了。唐拓抢走我侄子,我带走他的瓷灵。如果想要这只瓷灵回去,就拿我想要的消息来换,很公平。”
说话间,施颂真目光落在谢扶舟头上,微微皱起眉。
“你真生气了?”赤霄剑灵困惑,“为什么?她已经被控制了,没必要再演下去。”
“原来你们不是真的吵架吗?”一旁施苏沅骤然松一大口气。方才在神剑和天妖威压之下,即便只是演戏,两个孩子也被压迫得几至无法呼吸。
“他不擅长对我放狠话,”施颂真解释道,“我从来没见过他企图控制我的行动,一看就知道了。”
“你真的生气了吗?”她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