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温立便欣然接受。
查了路线,从酒店到巍良港走路不过十来分钟,正好闲来无事,两人就决定漫步而去。
走出酒店映入眼帘的就是公路沿边的绿化栽种满的棕桐树,冠大荫浓,远处的矮灌丛则是各色花类,或紫或粉或白或黄。
对于遥行这种没来过沿海城市的人来说,这样浓郁的沿海特色着实让人心驰神往,连带着心情都雀跃几分。
温立把衣服放在臂弯间垂挂着,另一只手牵着遥行,亲密无间。
夜风簌簌如叶动,空气中氲满潮咸的味道,所幸温度适宜不会让人心烦气躁。
一切都是让人舒适的。
不多时,到了巍良港。
因为跨年,沙滩上人群也不算少,但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成群结队,鲜少像他们这样只有俩个人并行。
遥行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有种想要把海边的空气全部装进胸腔的冲动,很是高兴。
“小时候老听张惠妹的那首听海哭的声音,觉得这歌名特奇怪,後面长大了发现咱们桐县根本没有海,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看看海就成了我的执念。”
遥行脱了鞋子,踩在沙滩上可惜没走两步就被硌到。
“嘶——”她疼得倒吸一口气。
“这边沙滩上不全是细沙,有很多贝壳砾类的尖锐沙石。”温立搀稳她胳膊,半蹲下来,把鞋给她穿上,“海边风大,把外套穿上。”他又嘱咐一句。
被人这样事无巨细的照料,遥行竟没一点不知所措,这样的认知发现让她有种反应滞後的不可思议。
“你这麽纵容我,不怕哪天我骑到你头上去”
温立听到好笑看她一眼:“这就谈上纵容了?”
遥行:“有点……算吧,虽然我也很享受被这麽照顾,但你这样会滋生我的惰性。”
她表情认真的好像真的在检讨自己。
温立附身凑近,屈指略带些力度的敲她额头:“那也不需要你时时反省自我,人大多时候惫怠点儿没什麽。”
遥行擡眼,和他对视,神情由愣转笑:“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了,我懒起来家里油瓶倒了可都不扶的。”
“这倒是个问题。”男人做思考状,“以後养猫了,家里这种情况确实杜绝不了。”
“没事,我多扶几次。”
“养什麽?”遥行脑子有点卡壳。
“大花又生了一窝崽,我让老板给我们留了只小狸花。”有点起风,温立站直挡住遥行迎面吹来的凉风。
遥行想也不想的拒绝:“我养不好。”
“万一它生病,或者出意外……”
“别紧张。”温立缓声安抚,“我做了一些功课——关于养猫的基本方法,比如要封窗,定时驱虫,六个月大了要绝育,勤梳毛,不宜频繁洗澡等等。”
遥行定定看着他,目光微烁:“可我怕我承担不起一条生命的责任。”
“任何生命都需要被慎重对待。”
男人赞同的点头,目光在下一秒变得深邃,平静淡然道:“对待生命的态度不仅是不能随意,太过慎重也是只会加重‘负担’。”
遥行不语,神色微紧。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对待建立任何一段情感羁绊都稍怯,这是你骨子里的东西。
不是说不好,人生在世是要畏怕点什麽才能懂得珍惜,但你的胆怯……”男人停顿一刻,继而目光如烁:“某种程度上是种逃避。”
他观察着遥行细微变化,下意识握紧的手被他打开,五指缓缓交拢。
“而逃避并不意味着你厌恶,反感,常常是在意,渴望。”
遥行再度沉默,眼眶已然泛红,姿态执拗的像是被揭开僞装露出遍体伤口的小兽。
“皮肉伤可以随着时间流逝自动愈合,但是这种深到见骨的伤口必须尽早治疗。”
夜晚的海边还是有点凉,遥行脖颈微仰,发现眼泪顺着眼角淌到耳後,湿滑得宛如宫崎骏动漫中被迫现身後落荒而逃的幽幽小虫。
“我不想见到狼狈窘迫的自己。”她咽咽喉咙,强逼着自己把哽咽压下去,“也很讨厌无能为力的时刻,我知道我是在逃避,甚至抱有侥幸心,觉得在没有直接影响到我之前都可以视若无睹。”
温立深深凝望着她,心疼又怜爱,轻抚遥行双颊,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的擦掉她不要钱的眼泪。
鼻尖安抚意味地来回不断轻蹭,亲昵道:“别害怕,我会在你身边。”
暮的,砰地一声,象征着新年伊始的烟火一丛丛从天而降,红的白的绿的像云团般四散,一簇又一簇点亮整片海面。
男人的面庞被烟花映得半明半暗,低头轻吻她。
“新年快乐,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