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姓徐的,他懂不懂何为识趣儿,何为消停啊。
源途君都还在家里躺着呢,他不光溜达出来看戏就算了,还敢嚣张地花魔尊的钱找漂亮小生。
他是真的活腻了。
活腻了的徐行藏这次依然大方,他抓了把金叶,让小剑灵去送给那位小生。
纯金叶片,不多不少,刚好二十片。
那人愣怔了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投望向高台。
安王殿下,一眼望不出男女。
徐行藏身上的仙气儿这几年被消磨殆尽,他甚至不再穿着一身飘然的白纱,由金线密织过的浅紫大袖长袍虽然仍旧轻盈不压身,但是那种天上飞云的感觉,去不复返。
一根金簪斜挽长发,两耳出格地挂着对东珠,指甲养的很好,还染了色泽鲜艳的蔻丹。
烟视媚行,萎靡妖艳,浑身带着殃国祸水,能引诱得江山倾覆的劲儿。
足够招摇,也足够败坏风俗。
稍微心里有点儿礼义廉耻的就要说一句,不公不母,非男非女了。
甚至牵连地与他列席同坐的念微君,不伦不类。
“会唱《南柯一梦》吗。”徐行藏歪头向下首端正跪着的小生,温柔道,“念微也陪我听一曲儿?”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你会喜欢的。
他目光看向的是伶人,嘴上却在喊念微君,相当的不尊重人。
念微君的手指头掐出了印儿,他在讽刺谁呢。
“殿下,这出戏可不吉利。尊上大业未成,你我还是要注意避谶。”
你说我是在做白日大梦,我非给你扯更大的旗,你敢说魔尊他也是一枕黄粱吗。
徐行藏笑了。
莹润在他半挽半散的发丝间摇曳,丹青盖不住他眼角的散碎细纹,衰老疲态,在没有灵力的养护下越发势大。
这人不甚在乎,美色这把武器,早过了该它高歌的时候。
但有的人却觉得,他抓不住马缰了。
好玩儿。
谈广涯哪儿找来的这麽有趣的孩子,来解闷儿?
真的是,争宠都不会争。今年魔尊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幼稚少年了,该有的他都有了,这个时候,是妖艳泼辣还是清新脱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应付了外面的一圈污糟事儿後,心重神烦时,你还能给他新鲜感,还能调动他的情绪。
人会为伤心买单,也会为快乐买单。
当然,独属于少年时的那份欢心雀跃更是无价。
年少青春,我也念,我也喜欢。
倘或,觉得去拨动魔尊的心弦,如同崖上走钢丝,一朝没领悟对,便会粉身碎骨,这桩稳赔不赚的买卖不划算,那不还有稳妥之道吗。做小伏低,让他觉得,自己确确实实大权在握,飘飘然天下在手,很难吗。
蠢货。
动手都嫌累。
不过,有句话他说的合徐行藏心坎儿,这出不吉利的戏,他还真不是给念微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