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星摘了墨镜扣在发上,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副扑克,在手上洗牌,花切,弹牌。
“你喜欢什麽牌。”辛星叼着烟,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
“红桃A。”陆怀英说。
辛星眯着眼信手弹牌,“抽一张。”
“谁教你这麽切牌的,”陆怀英说,“不教你好的,以後别跟他玩了。”
辛星勾着嘴角也不管他,扑克在他手上倾泻,最後牌面被展开,像一把扇子。
陆怀英有点儿犹豫,这麽多牌里面选一张红桃A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他的指尖从扑克上划过,企图用辛星的表情去分辨,但是这个死人脸好像眼眸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後陆怀英抽了一张。
辛星挑眉,“确定?”
“有点儿不确定。”陆怀英有点为难地说,“但是我也没招。”
辛星却在此时用手指压成弯曲的牌桥,轻轻一弹,数十张红桃A像外面的大雪飞花纷纷,缓缓都落在陆怀英的身上。
陆怀英是呼吸停滞了一瞬。
辛星还是那副表情,看都没看他一眼。
陆怀英有点儿喘不上气。
在岛上的时候,有一个女老板每次都点陆怀英陪她开牌,连带着有一个姊姊都对陆怀英有点儿照顾,这个女老板从来都没碰过他,输得钱赢的钱都不多,给小费的时候倒是大方,她基本每个月都会来,就因为这样,陆怀英才能有钱上交,有烟能抽,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长得漂亮又会说话,但是他忘了,这个女老板并不怎麽与他交流,疏离地与陆怀英保持距离,连他身上的油都没揩过一点。
陆怀英也怀疑过这个女老板,因为她的袜子并不昂贵,丝巾多次都同一条,摸牌开牌的时候也不是很熟练,上岛来就是送钱,但是岛上有机制,并不是谁都能来。
女老板会带着陆怀英去吃饭,她戴着眼镜,吃饭的时候雾会蒙在眼镜上。
陆怀英贪得无厌,跟身边的跌马仔询问这女老板的来历,但是没人清楚,说是可能外面来的,不是林港人。
陆怀英第一次拿到高额的小费,来支撑他在岛上还能像个人就是抽中了一张红桃A。
那堆红色的扑克牌散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感觉他多少次捏着那张纸牌祈求的好运那麽早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而他从未发现。
陆怀英捂着眼睛,闷了半天,手指上夹着的烟都微微抖动,他抹了一把,撇了撇嘴往窗外看。
车里气氛有点沉。
“。。。怎麽不墨迹了。”辛星问。
“你不是叫我安静一点吗?”陆怀英口气很淡,他看着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样。
辛星说,“雪停了,走了,不然今天回不去了。”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陆怀英偏着头,手还是有点抖,看也不看他。
“说。”辛星搓着方向盘,轮胎碾过薄薄的雪。
“不管发生什麽,别在第一时间先想着放弃我行吗。”陆怀英看着雪慢慢地积在路面,枝丫跟杂草都被覆盖,“就是以後如果,如果有那样的时刻。”
“我怎麽着你了我就给你这种错觉?”辛星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不知道你的脑子里一天到晚的在想什麽。”
“你的脑子里在想什麽?”陆怀英反扣住了他的手,“现在,你在想什麽?”
“我?我想转子发动机应该怎麽改,我想滑雪的时候刃连刃要怎麽反拧,我想枪手博弈论应该让张三丰上。”辛星微微仰头,缓慢的眨眼,“偶尔,偶尔也想你这个人怎麽就这麽烦人。”
“我得在排在张三丰後面?”陆怀英掐着他说,“我没听错吧?”
“不是。”
“还好。”
“你还在更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