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鱼(七)
空气凝滞了半分钟。
这分钟仿佛有半年那麽长,虞温感觉嗓子里含了一块红碳,但面上还要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来。
只见季思问懒洋洋地抱起胳膊,漫不经心地说:“你怎麽还跟以前一样喜欢自作多情?”
虞温被气笑了:“本小姐什麽时候自作多情了?我看是有些人嘴巴比金刚钻还硬吧。”
呵,她就知道季思问嘴里吐不出什麽好话来!
虞温有理有据:“不是你买的,那晕车药哪来的?不是你告诉越北,他又怎麽会送来蜂蜜水?”
虞温对于自己坚定的事情一向很执着。
季思问越是不承认,她越要争辩。
但季思问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他让我买的,他问我的。”
“有什麽不同?”
“主动方在他,不是我。”季思问冷淡道。
虞温眼睛一转,心想好像是这麽回事。
脑子机械运转,她一时想不出更有力的话反驳,但也不愿落了下风。
于是她开始胡搅蛮缠:“那也是你做的,你为我做了这些事,有什麽目的?”
没等他张嘴,虞温就抢先说:“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去给我倒杯温水吧。”
虽然前言不搭後语,但她也顾不上了。
她怀疑自己再说多一句就要失声了。
“不能空腹吃药。”季思问说,“吃了早饭再吃,知道吗?”
明明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陈述句:你什麽都不知道。
虞温对此表示不满。
明明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她小时候是多病体质,一换季就过敏,一风吹雨淋就生病,小姨说她应该叫虞黛玉。
长大之後情况倒是好了许多,但体重一直偏瘦,掉秤易,增重难。一旦不好好吃饭,体重必定直线下降,各种毛病紧随其後。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嗓子有点干。”虞温说,“那你给我煮一碗面吧。”
这话说得太顺口,她说完才觉不对,连忙补上:“……行吗?我可以付你钱,就当你请我吃饭。”
季思问表情微妙:“你觉得我缺你这三瓜两枣吗?”
虞温也有些尴尬。
她在说什麽?
那些沉淀在骨子里的习惯真可怕。
竟然会不分场合地冒出头来。
虞温为自己找补:“你起这麽早,应该也没吃早餐吧?你煮个面条,也就顺手的事。”
季思问挑眉:“我放着酒店早茶不喝,公司免费早餐不吃,在这里费心费力煮面条?你觉得我的脑袋被门夹了吗?”
毒舌的季思问让人熟悉。
虞温有点恍惚,一瞬间无数个他们斗嘴的画面飞闪而过。
而她一个都没抓住。
虞温:“你不能对我有刻板印象,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季思问:“哦?”
烧了半夜,脑袋似有千斤重。
虞温有点缺氧,缓了几秒,才说:“要知道,我现在可比以前成熟不少。”
季思问十分冷漠:“没看出来。”
又是非常讨厌的四字回答。
虞温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