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沐终于把目光在母亲身上锁定,心口一窒,“妈,你怎么会知道……”
“你摔下来那天,衣服里有证件和现金,”梁茗贻的眼泪自眼角滑落,“你那天是打算跟你爸走,对不对?”
梁沐沐说不出话,只能喊:“妈……”
梁茗贻似听到了一声诅咒,如被蛇咬了一口,再次感到莫如梅的狠毒。
持刀伤人有什么可怕的,把一个人感受过的所有美好都变成钻心疼痛,让一个孩子对母亲的呼唤变成诅咒。
听一次,痛一次,这才是真的可怕!
赵泽感到梁茗贻情绪不对,要上前搀扶,但被梁穆死死挡在身前。
“你让我妈把话说完!”梁穆冷着声,他漠然的眼,早已没了往日神采。
现在,他只在乎母亲,只要她想做的,是什么,他都会帮她达成。
病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梁茗贻也等不到梁沐沐的回答,于是喃喃自语:“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回镜湖之前?哦,对,你还特意去给她扫墓。”
梁茗贻不自觉地把手攥紧,伸手想碰她,又不敢,手悬在空中收回了。
“我想告诉你和哥哥,但我不敢,我害怕,我害怕你们会讨厌我,会再也不理我了,妈妈,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敢告诉我,就敢跟你爸逃去港城。”
梁茗贻痛苦地拧起眉,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最让我痛的就是你,你一个孩子只能接受被安排的命运,我不怪你。但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一切后,还要把我蒙在鼓里?要跑,要逃,说走就可以走。难道这么多年,我对你不好吗?我不是个好妈妈吗?你要这样对我!”
此时的爱,比恨更痛。
梁沐沐万箭穿心,不敢碰触的手,也抓起了,泪如雨下,“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错了。”
梁茗贻始终未动,任她拉着,眼泪还在不停往外流。
赵泽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梁穆,上前,抱住了梁沐沐,“是我的错,你别怪孩子,她还病着。茗贻,是我逼她的走的,你有脾气都对着我来………”
梁茗贻抬手就是一巴掌,刺拉拉地甩得赵泽眼镜都摔了出去,婚戒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以为我能放过你!”
梁茗贻面对梁沐沐还能有对错付舐犊之情的哀伤,但对面赵泽,她只有纯粹的恨。
“你既放不下她们母女,早跟我离婚,去跟她们过,我不拦着!为什么要来害我!来害我的女儿!”
“茗贻……”赵泽眼底通红,想解释又解释不出。
为什么事情总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越想抓住的东西,越会抓不住?
他八岁被父亲抛弃,即便长得俊秀挺拔,说话乖巧,但因年龄太大,也始终未被人领养。
时间久了,他极其厌恶被人挑选,迫切想要把控自己的命运,想要温馨的家,怎样才能得到?
他想到的先是钱。
得有钱,有钱才能改变寄人篱下的困境,才能有自己的房子,购买自己想要的生活,才能有安全感。
他还需要女人,漂亮优秀的女人。
像他早逝的妈妈,可以把冷冰冰的房子变成温馨的家。
当他遇到莫如梅,她的美丽和独立,完全符合一个十几岁少年对性,对掌控命运的向往。
他们很快催生出一段漫长的姐弟恋。
赵泽在莫如梅的支持下,读完大学,进入证券公司实习。
拿到第一份实习工资时,他兴奋地全部打给了莫如梅,得意地对她说,他可以养她了。
那些日子是金色的,充满希望,很美好,也美好得过了头。
遇到梁茗贻时,赵泽根本就不敢想有一天会得到她的垂爱。
但他很清醒地知道,就在他接待她,为她倒第一杯茶时,那惊鸿而过的第一眼,他就再也忘不掉了。
有钱的漂亮女人,是他心动的开启密码。
不能说他完全只看物质和表面,也不能说他是完全真情。
他的情,位于满足自身安全感之后。
他这张俊俏的脸给他行了很大方便,温柔体贴的行为都被掩去不少刻意为之的痕迹。
一切都生得太快,他与梁茗贻相恋。
他在愧疚与喜悦中拉扯,又在懦弱的犹豫中,将两段恋情越拖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