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群鸟飞掠,山花绚烂,雾霭弥天,怒江奔腾,我都想要你也看一看,和我一起。
我在这里教书,认识了很多孩子们,还有他们的父母。
这里的民族很多,语言也多,习俗各不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敬重自然,靠山吃山的原因,他们有一套和山林相处的共生之道。
比如在林子里徘徊久了,入了夜,返家时要喊一喊自己的名字,心灵和躯体才都不会迷路。
我每次喊都会想,我应当是喊不回我自己的,因为我有一部分的心,不在山里,在你那里。”
莫爱声音有些颤,念不下去。
瞬间安静的空间,程景行沉沉的呼吸都带着磁性,莫爱转过脸想去看一看他。
他却扶着她的下巴说:“乖,别看,继续。”
莫爱深呼吸,再次拿起信。
“说了这么多的我,其实我更想说说你。你可能猜不到我是怎么搜索你的消息。
我找了这几年兴起的好多社交平台,用你可能的昵称,你的手机号搜索查找。收获不大,你连微博都不开通。
你总是个行动派,事情喜欢做,不喜欢说。这可给我带来好大的困难,好在,好在你还有梁穆这么个狐朋狗友。
以前上学时我可烦他,现在他的吵吵闹闹帮了我大忙。
哈哈,想不到吧。你的信息,我都是从他的微博里搜索到的,还需要用到一些小小的推理。
比如他“漂洋过海帮朋友庆生”,那个日期我查过是那年你的阴历生日,我就知道了,他是在帮你过生日。
我看到他定位在英国,图片里只有校园建筑,我没找到标志物,推测不了是哪所学校。
我就给梁穆的微博下留言,夸这地方好美,夸他好帅,他特别愿意回陌生小粉丝的留言。
我用这个方法套出了好多话,甚至有次他去北欧短途旅行,我还怂恿他合影,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果然,我赚到了,他了一行五个朋友在火车上的合影。
照片里,你离另外四个人好远,坐在窗边,穿黑色毛衣,侧着脸,看窗外绿地蓝天,没什么表情,我想你是不高兴。
但我好高兴,我终于,又看到了你。
后来,苓苓出道了,我想看你就容易些了。
我去找她走秀的新闻照片,你经常会作为赞助商出席。照片里,你瘦了很多,很少笑。
我像是在追星,通过网络信息,各种揣测你到底过得好不好。
我从来不去看八卦媒体对你的报道,那些真假难辨的花边新闻。
如果是假,我会很生气他们乱写你。
如果是真,我也做不到祝福你跟别人。
暂时做不到,可以再等等,也许以后……我可以……
这可能是一封不会寄出的信,但我还是想写下来。
如果这次我能好起来,我能去见见你吗?你会欢迎我吗?还是说……恨我?或是,已经不记得我了?
这么想想,我就好怕去见你了。
如果我不能好起来,我就只能趁现在告诉你——我真的好想你,哪怕我已没有想念的资格。
莫爱
”
信读完,莫爱按着旧折痕把信合上,她还算平静,手指勾住程景行的领口,想要回身。
程景行捉住她的手,胸膛抵紧她肩膀,不让她回头。
她不再动了,嗅到他身上的柏木香味,混上了些湿热的潮气。
“景行,生日快乐。”
他平直的肩线向她倾斜过来,莫爱立即将他抱进怀里。
他嗓音中带着沉痛:“骗子,这哪里是情书………”
嗯,这是封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