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公子
花容起身,慢悠悠踱到窗边,寻思着怎麽不着痕迹从此地逃出去,却听得一声齿轮巨响,下一刻,每个人的座椅下都落了空,齐齐跌到地底下去。
花容飞身去捞,当先捞着了离得最近的良辅,却不料手上身上忽地一软,半分使不上力气,反被良辅的重量带下去,两人顺着秘道滑下去,砸进一间小黑屋,摔作一团。
花容一待着地便马上跳将起来,还未站稳身形又觉得浑身绵软使不上力气,软软地又倒下去。
“你们怎样?”难得花容也带了急色,高声问着。
“先把你的脚拿开,踩着我肚子了。”
是良辅,花容是说怎麽脚下软绵绵的,原来不仅仅是药效的缘故……慢腾腾地把脚从良辅肚子上拿下来。
“其他人呢?”
元霸回答得有气无力:“二哥,晕……”
花容真是气笑了:“吃吃吃,吃那麽多,直接药死你算了。”
兰桡也很虚弱:“这是什麽药?”
覃宛的声音蚊子哼哼一般细细地传过来:“……沉醉春风……这药十二个时辰之内力气全无……”
云笺还有力气踹他:“老不死的,知道有药就不能说一声麽!”
覃宛本是趴在地上,被他这两脚踹翻了个个儿,仰躺在地上,声气更弱了:“食物……食物里的药我吃不出来……”
云笺更来气了,又踹了两脚:“吃吃吃,就知道吃!”连踹了几脚只觉得浑身无力,脑子里嗡嗡作响,趴在地上喘气。
花容忙问:“害不害性命?”
覃宛缓了缓才回答:“无碍……十二个时辰之後自好,切记不可强行运功,亦不可动气……”
云笺吓了一跳:“动气会怎样?”
覃宛支吾不清,云笺气上心头又强压下去,赶上去踹他一脚:“会怎样?说话!”
覃宛吃痛,如梦呓般:“会……会没力气……”
云笺被“会没力气”四个字气得喘不上气,趴在地上捂住胸口呼吸困难。
烛光忽然亮起来,花容忙闭了眼睛。
待适应烛光後,环视了一下四周。
小黑屋顶上是错综复杂的通道,杨玉琳丶陶丞丶兰桡,三个摔到了一处,兰桡半跪在地上,可见是试图挣起身子未能得逞,看上去倒也没什麽大碍。
元霸摔在地上四仰八叉,旁边是云影,他一向聪明,自摔下来之後一直不言不语不动,靠着墙闭目养神。
覃宛躺在地上,云笺一只脚还踹在他的腰上。
景福临和景羲远远坐着,浑身端整,不像是摔下来,倒像是下来坐着看戏的。
傅达礼靠着墙,手放在刀上,不动。
良辅在花容脚边呼呼大睡,可见内力是差到了什麽程度,连覃宛也不及。
花容哪里知道,这三年来躲避云笺的追杀,覃宛的体力非常人可比。
花容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放松全身力气,平复呼吸。
当前走进来的妇人杨柳腰枝,风姿窈窕,身边站着两个端烛台的夥计。
巡视了一圈,擡脚往兰桡三人的方向走去。
花容瞥见景福临和景羲都有了动作,心知不好,笑了一声,朗声说:“馥郁雅致,暖人心肠,笑梅香的清韵倒很合老板娘的倾城之姿。”
笑梅香,取梅丶兰丶竹丶菊四样花瓣研为末,加蜂蜜调匀,银箔包裹,覆层叠松针,埋于腊梅树下,窨三月取出,入梨花水,煮四十九滚。
旁的好说,只四样花瓣难得,梅是天台山麓百年树龄的老梅树上开的红萼白梅,兰是武夷山三百丈峻岭上生的寒兰,取白色花瓣留用。
竹是太行山南麓深林里六十年才开一次花的甜竹,且必是银色花瓣方可用,菊是美人谷含露初绽的瑶台玉凤,色白如雪。
这样难得的香,用得起的人不简单,识得的人自然也不寻常。
妇人面露兴味,停住脚步,走到花容跟前:“哦,你这张嘴,倒很会哄人。”
说着蹲下身,拿手摩挲花容的脸颊:“仔细看,这张脸倒也俊得厉害。”
花容惯于风月,流连脂粉,浑不在意妇人对他的亲近,只定定看着妇人的眼睛:“老板娘若是喜欢,花某躺平任摸也无妨,只是那边几个,却是碰也碰不得的。”
那边几个,指的自然是杨玉琳丶陶丞丶兰桡。老板娘是个聪明人,停了手,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