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云笺跟在毫无防备的覃宛身後,万无一失的一击,好巧不巧,覃宛忽然低头跑到路边拔蒺藜。
第二次,云笺吊在房梁上,等着覃宛酣然入睡,飞身一击,好巧不巧,覃宛忽然做了个梦从床板子上滚下地。
第三次,覃宛研读医书至夜深,月黑风高,云笺一匕刺出去,好巧不巧覃宛精神不济身子一萎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不是没有杀他的机会,但是对于离忧阁第一杀手云笺来说,不能一击必杀,不能悄无声息达到杀完了人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效果,还算什麽第一杀手!
此後,云笺走火入魔一般执着追求“一击必杀”……
三年过去了,覃宛仍然活得好好的,此刻趴在清宁殿,兀自酣睡,自己却失手了七七四十九次,无颜回去见义父,无颜重回离忧阁……
看着陶丞气不过对覃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云笺想起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顿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对着覃宛也是一顿拳打脚踢。
云笺的拳打脚踢和陶丞的拳打脚踢那就很不一样了,覃宛“噌”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躲到杨玉琳身边。
云笺一看更气了,杀也杀不死,打还不许自己打了?追上去就要打。
杨玉琳叹了口气:“董映霞的房契和香谱,到底值多少银两?”
云笺听得杨玉琳问,半晌不作声,委屈吧啦地盘腿往地上一坐。
“值多少银两……董家香堂房梁上随便一根柱子就一百好几十年的光景,合臂还抱不过来,更别说整个竹篱……”
“再说香谱,祖上传下来的,无价之宝……”
杨玉琳重重叹了口气:“不管怎麽说,横竖赔不起,是不是这个意思?”
云笺埋着头,委屈吧啦地“嗯”一声。
杨玉琳:“……”
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看了一眼景福临:“……皇上,我是国师对吧?”
景福临心里觉得好笑,却绷着一张脸:“嗯。”
杨玉琳耳朵尖都红了:“那……国师可也有俸禄没有?”
景福临眼睛里都带笑,提醒了他一句:“云笺失手了四十九次。”
云笺觉得自己当胸又中了一箭,捂着胸口,生疼生疼。
杨玉琳垂首不做声,景福临笑够了,看着地上的云笺,到底松了口:“朕可以帮你,记在国师账上。”
云笺擡起头,一脸喜色。
“你留在国师身边,三年。”
云笺心里泪雨磅礴,又是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自己到底什麽时候才能恢复自由身……
一边泪流满面一边点头应了,实在是自己毫无转寰的馀地啊。
景福临见云笺点头,又想起来多说了一句:“宫里的人都没什麽用,难为你身手这样好,以後就劳你多费心了。”
傅达礼和良辅头低得只剩下一个後脑勺。
景羲好容易哄住了陶丞:“糕也吃完了,故事也听完了,人也打完了,这就回去?”
陶丞还是不高兴,闷闷地点头。
忽又想起什麽,从怀里摸出来一个东西,扔到杨玉琳手上,然後撒腿跑了。
景福临心情甚好,调侃了景羲一句:“原以为清宁殿的人就是最没规矩的,看来皇叔的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
景羲一笑,慢悠悠追出去了。
杨玉琳拿在手上一看,是好厚好厚的一封家书,墨迹透出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