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裴漪安静下来,感受着肩头被泪水沁湿,擡手环住荆牧芜。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
是他一直忽略了他。
“……对不起……”秦裴漪沉闷的声音。
“……是我辜负了你。”
他是个自私鬼,只为了自己考虑的自私鬼。
“等成功了……我赔你一辈子,好不好……”
止不住的哽咽声。
荆牧芜闭上眼。
神明无法拥有自己的亲缘。
天道果然是对的。
连後土娘娘都无法幸免,更何况少游。
那是他的女儿,他在风雪中抱回来,一点点喂活的孩子。
是他在乎尔池里唯一的清醒。
是在他赶过去之前,砸开冰面攥着他,不让他被吞没的锚点。
神明亦有私心。
他的私心是少游。
那麽少游的私心,便跟後土一样。
母子俩一脉相承。
後土宁愿泯灭也要留下她的孩子。
他的孩子,他带着期待,一点点养大的孩子,要他就这样抛弃她,他做不到。
他就知道,少游不会选择他。
“……好。”
秦裴漪听到荆牧芜的回应。
露弱茹猛的擡头看向秦裴漪。
秦裴漪背对着她,身形佝偻着,好像瞬间苍老了很多。
秦裴漪伸手,将荆牧芜攥起来的手一点点掰开。
衣袖上,血带走了温度,像半干的衣服,潮湿而阴冷。
布料慢慢脱离荆牧芜的手指。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个久远到快忘却的时间。
少年躺在他怀里,慢慢失去所有呼吸。
无数次,都是这样。
他留不下他,无论重来多少次。
秦裴漪站起身,不再有平时的挺拔,跟枯树一样。
“哈哈哈哈哈!!!”蝣粟放声大笑,声音震耳欲聋。
“好好好,”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弱茹,你真是好命啊。”
他轻声道。
“有这样一个,奋不顾身的父亲。”
秦裴漪红衣上的血被风吹干了,硬邦邦的飘动,眼睛却只看着露弱茹。
“你放开她,我过去。”
不就是再死一遍吗?
他死过无数遍了,没事的。
只可惜,他再次,还是辜负恒月了。
他擡脚,缓慢而坚定的走过去。
荆牧芜闭上眼。
眼泪滴到土地上,被土壤吸收。
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