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为什麽他跟当年那个恶心老头子都没有落下任何该有的报应?
他杀了那麽多人,恶鬼手下的毒狗,牙齿上的剧毒毒死了无数人,头颅垒起来就是一座塔。
。
他小时候,人人厌弃,恶心老头子觉得他是个妖生的怪物,母亲被经年累月的折磨到疯癫,时好时坏,会用那具破烂的身体抱着他,好像他们只是野地里最司空见惯的母狼与她的孩子,也会突然疯狂打骂他,用狼族的语音。
他听懂了。
“为什麽?你为什麽要活着?怪物,你要是早死了就好了。”
早死了,她就可以鱼死网破,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无论生死。
他是个怪物,不人不妖的怪物,他活着的唯一意义,只是拖累亲近的人。
打骂完,他身上就尽是她撕咬出的伤口。
她便突然安静下来,沉默的看着他。
他总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或许是曾经她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有时候,什麽都不知道,也是一种逃避。
母亲的怀抱除了暖,没有任何东西。
身上都带着猪圈的臭气,好像两堆依偎的垃圾。
後来,母亲一天天老下去了。
突然有一天,她没有再喝恶心老头子倒的水,而是打湿身上仅剩的布料,一点点擦干净他。
他好像知道了未来了。
母亲带着他这个累赘逃了。
恶心老头子愤怒的声音从身後传来,他看到一块砖头朝他飞过来。
母亲突然抱起他。
那块砖头没有砸到他身上。
母亲身上只剩下血味了。
他们逃出来了。
郊外下了大雪,纷纷扬扬的,好像要将人埋起来一样。
他看到母亲的内脏一点点流下来。
他哭,他害怕,他不知道未来会是什麽样。
没有避寒的衣服,他冻的浑身僵硬。
母亲停下脚步。
然後。
轰然倒下,再没有起来。
他蜷缩在母亲的血泊里,从里面汲取母亲仅剩的温度。
温度一点点将下去,他的温度也跟着降下去。
他大概要死了吧,他想。
漫天的雪花飞舞,吹进他的眼睛,凉丝丝的疼。
他失去意识前,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蹲下身朝他伸出手。
他太冷了,也太饿了,下意识咬住了一个东西。
冷的像万年的铁,连溢出的液体好像都带着冰丝。
他意识朦胧。
好像有人抱住了他,像母亲抱他一样。
只是,没有任何温度。
然後猛的推开他,他摔在地上,疼痛激起了他一丝清醒。
红色从他身边坐过,走到风吹进来的地方。
“爹……爹……”
他莫名其妙的就喊出来了。
他讨厌这个称呼,因为那个恶心老头子。
却莫名对着这个素昧平生的红色背影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