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书·其三
于是,就这样,世间出现了一对常常并肩而行的游历者,游医的医术很精湛,当地的人过去看病时,时不时会看到跟游医一同出现的游侠身上有了伤口,而游医就一边絮絮叨叨下次注意,一边手上不停,绑好伤口。
游医虽然很温柔,但是带着冷的温柔,仿佛只是路人,提醒两句,听不听他从来不管,也只说一遍,像任务一样,至于生死,他已经做到自己该做的了。
这种淡漠的态度让不少想套近乎的人碰壁而归,也有不少破防的。
每次有病人闹起来,游医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好像骂的不是他一样,倒是游侠,总是一副忿忿不平,仿佛骂到他身上了一样。
今天照例来了个无理取闹的,是过路过此地的富商,中途受伤停了几天,见恒月医术确实厉害动了想把人带进京借花献佛的主意。
少游一出门看到的就是恒月被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拦住,身边还围了一圈侍卫的情况。
“什麽情况?想动武吗?”少游手放到剑柄上蓄势待发,被恒月轻轻压下。
神明不能伤无辜之人,伤了多少,业孽便有多少,业孽积多了要扔入地狱蹉跎百年,惨烈异常。
虽然地狱由後土娘娘亲手所铸,少游杀的也全是无恶不作之人,恒月还是有些担心他会进背上业孽。
两人同吃同住这几个月,没见到真正的後土,少游身上的後土气息却一直没淡过,恒月猜测少游哪怕不是後土的投身肯定也于後土关系匪浅。
看在娘娘的份上,他不想看到少游受刑。
“你就是那个游侠?”富商语气不善,一脸嫌弃的上下扫了他一眼,“整天戴着个面具,怕不是丑如夜叉,不敢见人?”
之前出现过恒月看病,少游也没什麽事就走一边陪他一起,帮帮忙什麽的,结果因为长的太好看,一直帮恒月拿东西,被不少登徒子以为是恒月的小徒弟,趁着恒月离开就大肆挑逗少游,然後被黑脸的少游一巴掌把脸扣桌上。
于是恒月就建议少游带个面具省的有人见色起意。
少游想起之前也有不少人见他长的好看就起歹心,好几次死里逃生,同意了恒月的建议,戴了个夜叉面具。
少游皱眉:“我长什麽样管你什麽事?你带着这一圈打手过来是想干什麽?!”
富商得意一笑:“干什麽?哼哼哼,我只是好心为恒先生找个飞上枝头的地方,恒先生不感激我,反倒屡次拒绝我的好心,真是不识好歹!”
“你!”少游的剑鞘上露出一丝寒光。
“贾老爷想送我进宫为圣上治病,”恒月手上用力,将露刃的剑强行压回去,“只不过我生性厌拘束,推辞了。”
後边来求药的人听到恒月口中的真相後倒吸一口凉气。
要真到了当今圣上面前,还不如死了,好歹干脆舒服。
前几年太後暴毙,京中大乱,皇上那名义上的哥哥雁王爷逼宫成功成为皇上,那雁王爷之前的名声就是个能止小儿夜啼的,为人暴戾残忍,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失败的弟弟凌迟在菜市口,屠杀了所有反对他的大臣,还用的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
据说施刑那段时间,殿前石阶上的血流的像河水一样,现在还残留着淡淡的红色。
身边的宫人经常少,一个不小心就落到跟那群大臣一样的下场。
让恒先生过去,跟送羊入虎口有什麽区别?
少游哪怕不知道当今圣上是什麽性子,但从周围人的反应也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强人所难,难道贾老爷就是这样的修养吗?”少游开口嘲讽富商,“借花献佛也找个好点的理由,让人看了笑话。”
“你个讨饭的还管起我来了?!”贾富商是个暴发户没什麽文化,当即怒起来,吩咐打手上去,“给我打死他!”
打手有几个是从宫中出来的,这也是贾富商今天敢这麽猖狂的底气。
少游刚打算拔剑,手上的力道突然大起来,将他朝後一推,他一个不查被推的踉跄了一下,身前光线一暗,一个白色身影挡在他面前,直面那些打手。
打手紧急收势,伤了主子要的人可不行。
“恒月!?“少游焦急,“你又不会武你冲过去干什麽?”
恒月没管身後少游焦急的声音,视线直冲富商:“你我之间的事,何必将怒火撒到他人身上,阁下想带我入宫,我跟阁下去便是。”
“恒月!”少游急道。
富商看到恒月示弱,满意的摸摸胡子:“恒先生是个有眼力见的,既然如此,马车已经备好,来人,请先生上车!”
打手上前压住恒月,少游想上前被恒月眼神劝退。
富商明显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这些个打手与贾富商身上也没有多少恶业,强行闹下去万一少游失手杀了就难办了。
为了少游,恒月只能退而求其次,主动示弱,反正一个皇宫而已,实在不行他就换个身份重新来过。
只是,这些日子跟少游的相处还挺融洽,他教了少游不少缺失的教育,少游也带着他见过不少人间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