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红光猛的被从半身傀儡身体里打出来,落到千面人树消失不见。
长恒之月周围的天道链刹那变粗好几倍,带着铁链的喀喇喀喇声朝傀儡线冲过去。
只一扫,仿佛刀划一样,傀儡线尽数断裂,半身傀儡像个废弃的娃娃一样落下来。
荆牧芜急忙上前伸手。
秦裴漪跟落叶一样落进他怀里,身体很轻,好像只剩下骨头了。
千面人树突然从中间开裂。
无论是半身傀儡是蝣粟分出自己一半的血肉铸成的,秦裴漪这千万年都与他一体同心,已经近乎一个人了,将两人分离,无异于直接将一个人腰斩,然後拿走他的下半身,只剩上半身活着。
树上红瞳被强行裂开,眼珠掉进血池。
一半的千面人树迅速枯萎,只剩下另一半还活着。
袖子上传来弱到无力的拉扯感,荆牧芜低头。
秦裴漪从斩断傀儡线时就一直在吐血,胸口一片腥红,染到荆牧芜身上。
“带……我……回家……”
黑色瞳孔都散瞳了,还试图凝聚起来看他。
“好,”荆牧芜压下哭腔,“我们回家。”
蝣粟现在受伤严重,根本拦不住他。
荆牧芜转身想离开。
剩下的半边千面人树突然挣扎起来。
“想走?!”蝣粟虚弱中带着怒意的声音传过来,“想的美!!”
千面人树上凝出人形,踉跄着,眼睛死死盯着两人,里面全是滔天恨意。
人形一直在咳血,像要把全身血都咳出来。
荆牧芜掏出几张符箓,贴在昏迷过去的秦裴漪四肢,阻断傀儡线再次连接。
蝣粟吐出一大口血,撑着千面人树起身。
他擡手,手臂上的血肉枝条迅速蠕动,形成一张红弓,搭箭对准秦裴漪的头颅,放箭。
荆牧芜瞬间反应过来伸手想挡,箭矢擦着他的手边过去。
因为重伤,剧痛让蝣粟失了准头,箭没刺破秦裴漪的头颅,而是稍偏移,切断了他的脖子。
头颅失去连接,朝血池落下去。
就在秦裴漪的头快接触到血池时,荆牧芜掌心破出天道链,接住秦裴漪的头颅。
长恒之月箭矢突出,直指蝣粟,威胁之意满溢。
蝣粟又吐出一大口血,完全撑不住身体跌下去。
荆牧芜这一步实在险,赌的就是两人谁更敢拼,谁更不要命,他分离秦裴漪对蝣粟的伤害不可谓不大,蝣粟必定盛怒,而长恒之月现在凝聚出来的就已经是他全部的力量了,只是看着阵势大,但要真攻出去,只能跟蝣粟鱼死网破,万一蝣粟暴起,不顾一切拉着他同归于尽,他完全没有办法挣脱。
掌心天道链带着秦裴漪的头颅回到手上。
明明才断开,断裂处却好像干涸了很久,骨骼血管都粘在一起。
像那个县令府邸时的幻象,也像当年那个山茶花的少年,也像血涂阵中,断首的老去的秦裴漪。
荆牧芜将头颅放到秦裴漪身体怀中,抱紧他,离开血池。
蝣粟站在两人身後,重伤让他连再射一箭的力气都没有,上边还有长恒之月的威胁,他想活着就决不能动手。
视线模糊疼到模糊,红色瞳孔里满是恨意的看着离去的两人。
。
骤为跟在两人身後,化相闲庭散步的跟着他,猫捉老鼠一样,看着兆寒雪与露弱茹逐渐逼进乎尔池的门口。
元止戈等人早守在门口,带来的人与乎尔池的人打成一片,血流了一地。
两人马上就要到了门口了。
骤为停下脚步,弯弓搭箭。
“放——咳!”
身後突然传过来化相咳嗽声,浓烈的血腥味从骤为後背扑过来,浓到仿佛站在乱葬岗。
骤为迅速转身。
化相跪在血泊中,一身衣服上全是血,好像把这具身体里的所有血液都倒出来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