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寒雪突然擡头看她一眼。
驿凌阳脸上的笑好像完全跟之前一样。
“没事,我不想喝药而已。”
“那怎麽行?你这老毛病不能断药。”驿凌阳上前一步。
“钰儿呢?”兆寒雪突然问。
“她在前头,小孩子嘛,活蹦乱跳的,咱们也快些过去吧。”驿凌阳伸手去拉兆寒雪的手。
兆寒雪任由她动作。
驿凌阳的手很暖,兆寒雪的手有点冷,被暖融融的驿凌阳拢着怀里,像罩进冬日的暖炉。
胳膊上传来轻微的拉扯感,兆寒雪顺着驿凌阳过去。
“娘亲爹爹!”驿钰的声音传过来。
“你们怎麽走的这麽慢啊!”驿钰哒哒哒跑过来。
兆寒雪伸手接住女儿。
女儿身上也暖融融的,像个小太阳。
驿钰隔到两人中间,一人一只手,一家三口牵着走。
太阳西斜,晚霞红艳艳的撒在人身上,影子拉的很长,俩大一小,小的蹦蹦跳跳的,最高的那个脚步沉稳,稍矮的那个时不时被小的扯的踉跄一下。
“小心点。”兆寒雪嗔怪一句。
驿钰挠挠头,嘿嘿一笑,有些傻气,让兆寒雪兀的想起来驿凌阳当年也是这样,有点傻气的大狗。
“钰儿,别跑太快,小心摔了。”身後的大狗开口。
将沉的阳光发出最後的温暖,残月与微星在天边升上来。
三人的影子钉在墙上,仿佛时间在此定格,站在这里不是皇帝和太子贵妃,而是最平常人家的一家三口,逛完了街,正打算回家吃饭。
宫道上时不时路过一些宫人,一脸艳羡的看着三人。
兆寒雪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皇上真是深情之人,多少人功成名就後抛家弃夫的,皇上不仅没做出那种事来,还将糠糟之夫提为皇後。”
“就是,太子也是皇後所出,没有认他人为父,可见爱之切了。”
“也是,这女人与男人怎麽一样?女人可以确定子嗣是自己的血脉,男人哪有这个能力?全凭女人的决断,皇上如今都是天子了,谁是孩子的生父更是她的一言堂。”
“皇後身份……做贵妃还可以,当皇後属实是……”那人有点吞吞吐吐。
兆寒雪垂眼。
即便他是驿凌阳的结发丈夫,但他最广为人知的身份更是前朝国师,还是个叛国的国师,当年死皮赖脸要嫁给女扮男装的驿凌阳,被衆人嘲笑,这样的身份与名声……属实是有点难看了。
他正难过时,一双温热的手突然伸过来,将他拉到身边。
“别听那些宫人胡说,”习武之人的听力比他敏锐多了,“你是我明媒正娶,八擡大轿的正夫,无论过去现在未来,你都是我的爱人,是名正言顺的国母——父。”
那边还在窸窸窣窣的说话。
“在才更得见皇上深情啊!要不是爱惨了皇後,她大可以挑个大臣的儿子当太子生父,正好也可以笼络人心,反正太子从她肚子里出来,她挑谁当父就是谁,没人会质疑她半点,可她宁愿以德以力服人也不愿意让皇後委屈半点,啧啧啧……”
兆寒雪深吸一口气,拉住驿凌阳的手。
“你何必呢?”他说,“为什麽宁愿多费力气?”
驿凌阳眨眨眼:“谁让你当初自动凑过来的?还在朝堂上跟我吵架,那时候我就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你这个天天装神弄鬼的国师扯下来,看你还怎麽闹腾。”
兆寒雪笑着看着她,眼睛一错不错的,像要把她永远刻进记忆里。
“後来我受伤回京,侍人通报我时,我下意识以为你是过来趁我病嘲讽我的,刚想让人把你赶走,你就打开门进来了。”
“好哇你!”兆寒雪嗔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还想把我赶出去?罪大恶极!”
驿凌阳笑嘻嘻的抱住他:“哎呀後来那不是不敢了吗?皇後息怒啊,御书房清冷,朕今晚还想温香软玉在怀呢。”
兆寒雪笑着锤了下她的胸口,这点力道落到她身上,跟挠痒痒差不多。
“你还记得那天我去找你,被你一呼门撞到鼻子的事吗?”
驿凌阳高他半个头,这样抱着他,几乎把他整个拢在怀里,兆寒雪被抱着的地方,温度透过衣服递过来。
“记得。”他说。
“那时候,你被我拒绝後的神情啊,跟雨淋湿的猫一样,我就想,你这样我不喜欢,以後还是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了,现在想来,我原来那个时候就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