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荆牧芜,亦是长恒羿月。”
“说不过是前世今生的关系。”
“万年前,我本该是去祭天的,可是有人嘱托我替他完成一件事,”荆牧芜眼神中透出一双若有若无的悲伤,“于是我侥幸活了下来,化为天道链链接人间与天道,後来……被分刀砍断,不得已转世成为荆牧芜。”
“……”元止戈低头不说话。
“那个人,是秦哥吗?”
“……是也不是。”
元止戈疑惑擡头。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对胞胎,本已经分开了,他们的母亲却为了一些理由,将他们融合为一体,那麽你觉得,融合後的这个人,算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当然是两个人。”
“那如果这个人清醒的,没有任何分裂意识的症状的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你觉得这会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我……”元止戈沉默。
“你会认为是一个人,所有人都会这样认为,你看他明明意识清醒而独立,完全没有两个意识吵架的样子,除非一个胞胎完全放弃抵抗成为另一个的营养,否则怎麽可能心甘情愿成为附庸,被永远覆盖在另一个人的身份下。”
“……”元止戈沉默着擡头看他。
“你还记得古籍中说过一个,关于後土祭天之前的故事吗?”荆牧芜说。
“後土当年分裂神魂,一个善身,一个恶身,到当时多苦多难的人间历练。”荆牧芜停下声音。
“後来两身合并,後土看到人间疾苦,流下眼泪,于是忘川出现,後土祭道,于是六道成立。”元止戈接上荆牧芜的话。
荆牧芜点头。
元止戈犹豫着开口:“那麽,秦哥是……善——”
“他是恶身,蝣粟才是善身。”
元止戈惊讶的瞪大眼睛。
“为什麽?”元止戈问。
。
“为何人们的称呼与你们实际上的名称相反?”
男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眼睛看着天空。
雨下的越来越大,血被冲淡顺着水流进沟渠。
男人的瞳孔已经开始散大,努力凝聚视线看向他。
白伞微倾,为男人挡住一丝风雨。
男人的眼神很懵懂,好像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为他撑伞遮雨的人。
他有些沉默。
他不应该指望现在的男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的,没有意义。
男人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死了。
雨小下来了,他看着男人的眼睛失去光芒,到死都没闭上。
他蹲下身,白衣落在泥地中,沾了一身脏污。
他垂眼,看着失去生气的尸体。
满地泥泞中,白伞和伞下的白衣是唯一的亮色。
伞微擡,露出伞下的脸。
仿佛被贪婪的凡人拉进人间的神明,即便身处泥泞,依然光彩夺目。
他伸出手,将男人的眼睛闭上。
起身转身想离开。
“因为,”一个清亮的少年音从他身後传过来。
他顿住,迟疑的侧头看向後方。
蒙蒙细雨中,一如曾经的红衣少年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