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将去,唯放心不下我孩,只求过路者怜悯,如一息尚存求救儿一命,不求收养,救後生死由天决,如再无生息求埋葬我儿,不求华坟只求入土,拔簪为誓求君援手,
“儿名为露弱茹。”
秦裴漪一字一顿的将纸上的话复述。
“那时数寒深冬,大雪飘下来像手指那麽大,风呼呼的吹的人脸上刀割样的疼,我抱着她,穿过大半个死去的城池,回到塔上。”
“她冻的半僵,我抱在怀里暖和了好久才清醒,闹着不想喝姜汤,我就拿糖哄着,一点点喂下去,一点点喂活。”
“她老是揪我头发,有点疼,但我不在乎,只要她还活着,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这世界上好像也没什麽过不去的坎。”
“我给她做小床,做了好多小玩具,可是当时情况不好,做的都很粗糙,不过她不嫌弃,抱着亲了我脸好几口,说她最喜欢爹爹了。”
“我当时就想,她是我女儿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遗留的最後一个亲人,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护她一辈子安全。”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我还记得凡人管这种情况叫‘老蚌生珠’,”秦裴漪自嘲一笑:“我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我只要她一生平安就好。”
“温柔而伟大的母神,赐于我一个最珍贵的宝物。”
荆牧芜沉默了很久,伸手接下金簪。
“我想看到她成年时,用她母亲遗留下的金簪及笄,我大概是等不到了,所以我求你,替我完成。”
荆牧芜看着金簪。
金簪并不华丽,除去料子的衬托,就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发簪。
就像秦裴漪的发簪一样。
“你就不怕我见财起意卷跑金簪吗?”荆牧芜没有将金簪收起来,擡头看着秦裴漪的眼睛。
“你不会。”
秦裴漪的眼神非常肯定,没有一丝犹豫。
“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
“……”
“你为什麽总这麽信任我?”
“心脏告诉我,我可以相信你。”
“你就不怕我骗你吗?”
“骗我无所谓,如果骗我可以让你对弱茹更好的话,那我不介意被你骗到死。”
“可是……”
“没有可是,恒——恒月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不愧是少游。”
“你这张脸也是假的吧?”
“是,我骗了你这麽多,你现在还敢相信我吗?”
“信。”
“为什麽?”
“因为我信你,因为弱茹信你。”
“人心隔肚皮,你就那麽确定我不会临阵倒戈?”
秦裴漪坚定点头:“你不会。”
“倘若我真的有一天背叛你与弱茹了,你会恨我吗?”
“不会,我只会怨恨自己遇人不淑,识人不清。”
“……”
“我知道是人便必有私心,我不怪任何人,没有人有任何理由为我当圣人,我也没有任何理由逼迫别人当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