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十八。
面对云辞逸赤裸裸的注视,换做平时,夏泠澈早就红得跟个煮熟的虾子了,但这次他一改平常,整个人冷静丶安静的不行,夏泠澈本来就白,这样导致他身上的红痕丶伤口更加明显突兀。
没一会,夏泠澈似死心地转过头看向云辞逸,本以为会看到震惊丶惶恐甚至恶心的眼神,结果没有,夏泠澈觉得云辞逸仿佛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玻璃球,正在一点点破碎,而那些裂痕将无法愈合。
夏泠澈愣住了,他宁愿什麽也没有看到,也不愿看到那心疼的眼神,这让夏泠澈感觉有千斤之重,压的夏泠澈步步後退。
云辞逸半跪下来,轻轻地丶慢慢地,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品,将头靠夏泠澈肩膀上。
夏泠澈没动,他听到了云辞逸粗喘的声音,是痛苦的丶不知所措的丶自责的,随後他感受到掉落在他身上的泪水。
许久之後,云辞逸缓慢从夏泠澈身上起来,眼睛通红,泪水在他眼睛打转,夏泠澈受不了,闭上了眼睛,选择了逃避。
而云辞逸却用手慢慢丶轻轻地抚上夏泠澈的脖子,抚摸着那道还没有愈合完全丶刺眼的伤口。
伤口很长,在脖子上,看着是用刀从左往右轻轻一划,形成一个链子状的伤口,大概是用刀的人,动作很轻,没有伤到重要地方,只是留下来很面显的表面伤口。
伤口似乎是这俩天才添上去的,鲜红的样子远处观看还以为是装饰品,这就解释了夏泠澈穿高领的衣服的原因——为了遮挡住这触目惊心的伤口。
夏泠澈睁眼看着云辞逸,仿佛看到了春雨中的寒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云辞逸的指尖如玫瑰般生长着尖刺,扎在伤口上,痛在心口上。
云辞逸不知道在看什麽丶想什麽,很久之後,手开始慢慢往下移,他的手经过喉结,经过胸口,经过无数道大大小小的伤疤丶伤痕,最终落在心头血的位置,那里有用小刀划出的“Y”——我将你放在的的心上,至死不灭。
夏泠澈身子轻轻一颤,然後他听到云辞逸问:“痛吗?”
夏泠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似乎再问夏泠澈,又似乎再问云辞逸“痛吗”。
云辞逸的手继续往下,腹部丶腰侧丶大腿丶小腿丶大腿根,凡事不会漏出皮肤的地方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丶伤痕。
云辞逸的手经过大腿根时,感觉到对方的轻颤,大腿根的疼痛感很强,云辞逸在这一刻无比的痛恨夏泠澈,痛恨他对自己那麽狠心,痛恨自己一无所知。
一圈下来,云辞逸发现了这些伤口有旧有新,新的大概是这俩天的,旧到差不多是一星期前的,云辞逸考虑到夏泠澈还发着烧,不能着凉,最後沉默地从抽屉里拿出毛巾,沾着水,轻轻掠过夏泠澈每一寸皮肤。
夏泠澈看着他的手以及手中的毛巾,没一会,又再次闭上眼睛。
视觉关闭,触觉就更加敏感,夏泠澈能清除的察觉到对方的手有多颤,似乎在考虑伤口不能碰水:“伤口结痂了,碰水没关系的。”
云辞逸没说话,弄完一切後,无声地将夏泠澈整个人擦干净,将衣服给人穿上,然後抱着夏泠澈离开了浴室。
云辞逸抱上夏泠澈的那一刻,夏泠澈闻到了白玉兰的味——云辞逸的安抚信息素。
夏泠澈也不知道为什麽,这一刻他特别想哭,想着想着也就哭出来了,云辞逸没说什麽,只是拍着夏泠澈的背,像哄被吵醒的小婴儿一样。
後来夏泠澈吃了饭吃了药,也许是药有安眠的成分,也许是今天哭累了,身心疲惫,又或者是云辞逸在身边,夏泠澈很快就睡着了,而云辞逸整夜都没睡,整夜无时无刻都在释放着安抚信息素。
夏泠澈在第三天早上就退烧了,期间跟夏渊鹤打了电话表示放心,说自己发烧了,不过有云辞逸照顾。
夏泠澈发烧的这几天云辞逸都待在夏泠澈家里照顾他,除了必要的出门购物,可以说和夏泠澈寸步不离了。
夏泠澈烧退了,但云辞逸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俩人一个没有离开,一个没有出门。
夏泠澈基本整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饭时云辞逸会送到房间。
夏泠澈不知道为什麽有种自己被云辞逸囚禁了,但自己待的地方是自己的家,云辞逸也没有对夏泠澈做什麽,每天晚上都会帮他涂药,日复一日□□着面对云辞逸,夏泠澈也渐渐习惯了,倒不会变扭什麽的。
云辞逸不会限制他的自由,偶尔夏泠澈下楼还是要出去,云辞逸都不会拦,随他开心,只是他会全程跟着,这就导致外出没一会夏泠澈受不了,说要回家,云辞逸也任由他怎麽高兴怎麽来。
如果硬要说有什麽不一样,那就是云辞逸更冷淡了,更不爱说话了,除了举止,就像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俩人都没有挑明如今奇怪的氛围,然而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变故发生在第五天的中午,云辞逸像往常一样做好饭,端上楼给夏泠澈吃,但夏泠澈反常说不吃。
云辞逸沉默了一会,说:“理由。”
夏泠澈没说话,云辞逸动起手,亲自喂他,结果夏泠澈转过头,云辞逸试了几次都不行,将饭菜放到一边,突然道:“在学校不吃饭,吃面包和牛奶,发烧了也不知道请假回家,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现在又不吃饭,夏泠澈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麽?”
云辞逸语气逐渐暴躁起来,但他似乎还在忍,还在隐藏着内心遍体鳞伤的狼在深渊里无尽的咆哮。
夏泠澈没说话,许久後缓缓说:“你知道的。”
云辞逸有点想骂人,夏泠澈明知故犯,一个劲在他底线的边缘徘徊,云辞逸最终走向奔溃,声音冷淡,带着点命令的意味:“我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我要你告诉我。”
夏泠澈不知道听到什麽被刺激到了,突然像被点着的鞭炮一样:“你知道……你明明什麽都知道!”
云辞逸一愣没有说话,但手心已经握成一个拳头,他隐约知道会发生什麽,但他没有出声。
“你为什麽……不问我?什麽都好!但你就是不说……你偏要等着我来说!”
“你看到了毛巾上的血,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