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村已经容不下他了。
哪怕今天陈大伯和里正被迫承认云裎景的身份,他也有一种无法在这里长久生活下去的预感。
迟早有一天,他会……流离失所。
陈大伯和里正都没想过黎小鱼会如此坦白的说出来,顿时火冒三丈,刚想开口辱骂,云裎景就敲了敲桌子问:“二位考虑好了吗?”
陈大伯下意识看向里正。
里正愣了一瞬:“陈景救过你,对你也算有恩,你现在却要占用他的身份,霸占他的夫郎,为此是不是该赔偿?”
赔偿?
云裎景想了想,起身从包袱里拿出陈景死亡赔偿金丢过去,冷声说:“这是官府给陈景的赔偿金,还有那两块土地你们也都拿去,以後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今日的话也千万别说漏嘴,不然……
後果没说,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陈大伯和里正见到银子,还有两块已经种好玉米的土地,两人都笑了起来。
陈大伯:“小景放心,今天的也除了我们几个以外,谁也不会知道。”
里正:“不错,还请小景放心,以後有什麽困难尽管来找我们。”
暗卫也撤下剑隐藏起来,云裎景再次戴上面具,擡手送客。
陈大伯和里正两人对视一眼,当场就把银子分了藏起来,然後才往外走……
而黎小鱼惊讶的站在窗户边,红着眼眶看着他们。
陈景的赔偿金!
他是陈景的夫郎,陈景的赔偿金不应该……给他吗?
他不是想要钱,他只是觉得,陈景留下的东西应该是由他来保管。
可云裎景不准他提起有关陈景的一切,他根本不敢问这件事。
问了,云裎景也不会把东西给他。
除了这座院子,陈景都没念想都没给他留下,唯一的木簪,还被云裎景第一天就给他折断丢了,现在连最後的两块地也没保住。
黎小鱼愣愣的站了一会儿又缓缓坐下了。
云裎景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出门前看了他一眼,他把窗户推开一条缝,看到陈大伯和里正两人对大家说:“都是误会。”
“这不陈景还能是谁?”
“是他,就是他脸上的伤太严重,以後可能都离不开面具了。”
“走吧,今天的事是我们对不住小景,散了吧,以後不要来打让小景的生活了。”
临走时,里正还回头说:“小景,今天的事很抱歉,我们也是为了家族血脉考虑,至于你托付的那两块地,我会转交给族里合适的人接手,你以後好好和小鱼生活,不要欺负人家。”
云裎景点头:“是。”
黎小鱼声音很小:“虚僞。”
云裎景没给钱之前,他们可不是这样说的,一口一个野男人,奸夫,贱人。
有钱之後……就做足了好人,吩咐这个陌生人好好对他,不能欺负他。
可这怎麽可能?
云裎景要是不欺负他,他也就不用活的这麽辛苦了。
黎小鱼失落的关上窗户,别过头盯着桌面出神。
陈大伯带着人走了,哪怕其他人疑惑不甘,里正开了口他们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云裎景也回了房间。
见他依旧坐在窗户边,走到他面前坐下,擡手从墨竹荷包里掏出五两银子推到他面前,低声道:“不用眼巴巴的盯着陈家,一点银子和两块地就把他们打发了,以後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不好吗?”
陈景与他有恩,这次也算把恩还了,以後可就没有别的顾虑了。
看着桌上的银子,黎小鱼愣了一下,轻轻摇头:“我不要银子。”
想要那五两银子,只因为那是陈景的赔偿金,而云裎景给他的银子,他……
云裎景眼神阴鸷,他猜到了黎小鱼的想法,原本就只是试探,但没想到黎小鱼连装都不会在他面前装。
他伸手按住银子继续往前推,一直到快要掉进黎小鱼怀里了才停下,看着黎小鱼慌乱不安的模样,他沉默许久才开口问:“难道,你只想要陈景的那五两银子?”
黎小鱼原本就慌乱,听到这话更是坐立难安,他没接话茬,而是小声问:“我,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云裎景声音越来越冷:“想问什麽?”
黎小鱼不是听不出云裎景不高兴了,可他真的很想知道。
他红着眼眶擡头,满眼害怕的问:“如果我问,那你能不能,能不能不生气?”
云裎景没说话,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有人一个胆怯的眼神就能让他心火忽起,再难息灭。
他强忍着擡头的欲望,冷笑。
黎小鱼不敢等他回答,抢着在他拒绝之前问:“你,你之前是不是认识……陈景,你说他救你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