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犯了什么错,一一写出来。”
部门主任的声音跟石头一样,落下的时候干脆利落,不带任何拖泥带水的尾音,于是沉重的命令感一并而来。
声音落听,部门主任那一侧的灯光暗下,只剩徐纠。
徐纠盘腿坐在地上,拿起从黑暗里滚出来的笔,望着摊开的空白本子无从下手。
徐纠开始咬笔头。
周遭的黑暗带来不了任何恐惧,反倒有一种被箍在熟悉怀抱中的安全感,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来打扰他,他想怎么样放飞思想都是可以的。
于是徐纠的记忆从现在往过去倒推,笔尖按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写得快速且随意,把他过往那些不堪当做战利品一样,一一写上摊开然后炫耀。
等徐纠从回忆里冒出头的时候,部门主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旁,不声不响地站在他身旁,低头看他写字。
越看,主任的眉心拧得越紧。
徐纠的字很烂,说很烂都算抬举他。
歪七扭八,毫无笔画顺序可言。
翻看的一瞬间甚至分不清是韩文还是日文,总之不像中文。
部门主任的鞋子踩在本子书页上,嫌弃地碾了两下,“重写。”
徐纠撕了那页乱七八糟的字,不开心地嘀嘀咕咕:“嘁——再重写一万遍也是这个鬼画符。”
徐纠在部门主任的监督下写字,依旧写得极其不认真。
于是部门主任的鞋底从纸上,来到徐纠的手上。
往下一踩,还没用力,徐纠就先发出吃痛的呼声。
“你是谁?”
“我是徐纠。”
“你有什么病?”
“我——”
徐纠的眼球下意识地往上翻,竟然真的去认真思考自己有什么毛病,他想他可能是什么高功能反社会人格,但是得这个病的人都很聪明,属于天才类型。
徐纠不觉得自己是天才,于是这个病名被他抛掷一边,又另外去想自己得了什么病。
什么病?
没病啊!
想的久了,徐纠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根本就没有病,但是在这里呆的越久,他便越会下意识把自己当成是患者。
就算没病,也迟早有病。
徐纠说:“我没病。”
部门主任的手突然攥住徐纠的手腕,把他拽了起来。
徐纠的手腕轻易就能像手铐一样紧紧环住,还有一大截余地可以收缩。
对方的指尖按在徐纠的手腕上。
徐纠视线看去,手腕上赫然环着一圈医院住院患者才会佩戴的手环,手环上是床位号,姓名以及病症。
“悖德狂。”
徐纠望着手环,喃喃地念出声。
徐纠又去看白大褂男人,猛皱眉头,但又害怕对方拧断手腕,便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默许这个病在他的身体里存在。
此时,一盏全新的白光灯突地打开。
就在徐纠的左手边,穿过黑暗就能抵达。
徐纠的手被部门主任牵行,被迫坐上那把纯白的椅子,一抬头突然地就与对准他的摄像头对上视线。
身后的椅子有了变化,从徐纠的脖子处突然冒出一截系带把他头从脖子处固定,紧接着是双手,双脚,然后是腰腹。
是金属做的,包裹了一层看似无害的皮革。
可是危险附在项圈上,随着寒冷一起渗透进徐纠的皮肉。
电击,猝不及防的从徐纠的脖子上开始。
没有伤害徐纠的大脑,仅是折磨那一节脆弱的脖子。
电流环住徐纠的脖子,密密麻麻似有千亿根细密的针插进脖子里,针头起,针头落,再起再落,他的脖子上没有一块好皮,没有一处地方能供此刻的他逃离喘息。
痛苦,无处不至。
冰冷,刺痛且无休止。
呼吸被剥夺,血液从此处向头颅的供氧也被截断。
徐纠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是谁,也快忘了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白大褂的男人在他耳边声声安抚,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