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货船繁多,上下货物的人多如牛毛,沿河两岸的铺子门庭若市。
她信步游街,看见感兴趣的店也进去逛逛,离开时被人千里追杀可没这逛街的闲心,也不知当初差人杀她的四皇子现在如何了?
白露很自然的接过小姐递过来的又一幅字帖,而小满则被被拥挤的人流挡住了。
“小姐丶等等我。”小满挤得大汗淋漓,急得直跺脚。
江御刚下船就看见小满又跟丢了自家主子。
当初第一次见面,好像也是因为小满跟丢了沈知白,不过现在有身手不凡的白露做丫鬟,倒是不怎麽担心她会走丢。
“回去收拾一下宅院,备好饭菜热水,知白逛累了总得回家去。”
“是,烦江大人给带个话。”小满一拍额头,跟着搬运行李的虎大虎二还有哑巴回去了。
小满和身旁的哑巴抱怨。
“小姐这喜好字的毛病还是没改,江大人一手好字还不够她看的?那一匣子往来信件裱起来都得挂满屋子,还买!”
反正不管她怎麽叨叨,哑巴也不会像虎大虎二一样使劲还嘴维护小姐,谁让他是个哑巴呢?
江御隐约听见小满的抱怨,眉宇间尽是温柔缱绻。
归京之後江家上下忙碌了起来,江母比江御晚到几日,也就前後脚的功夫,然後忙着张罗两人小定的事情。
首先就是将这些年江御的全部积蓄拿出来,买一个宅院,这些年长年在外,江御在京都一直没有房屋,眼看着就要定亲,还是那样煊赫的人家,总不能还租房结婚吧。
时间紧任务重,江母忙得不可开交。
成亲需要三书六礼丶三媒六聘,好在小定没有那麽麻烦。
江御因为没有父亲,延请江家族老,为自己起草帖,後由族长亲自上门交换草帖,寇家同意之後,在起细帖,详列三代名讳丶家中服亲丶房産丶田産丶官职等信息。
寇准将草帖放了几天已示自己对女儿的不舍,又担心江家久等,在第七日回帖。
江母喜于自己儿子能定下寇家这样的人家,又乐于是沈知白这样知根知底的好姑娘。
两人青梅竹马婚後定然也琴瑟和鸣,连日来高兴得都睡不着觉。
江母亲自准备了一担许口酒,用花络罩了酒瓶,装饰大花八朵以及彩色罗娟,送至寇府。
寇家回了‘回鱼箸’,即淡水两瓶丶活鱼三个丶筷子一双。
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很快到了江母登门相看的日子,出门前江御特地给备了一直玉簪。
江母笑嘻嘻的,只消一看这簪子就什麽都明白了:“御哥儿放心,娘对沈姑娘很满意的。”
小定时,男方可让一位亲人或未来的婆婆到女方家相看,若相中,便赠钗一枚,别在女方头上,此事就成了。
若不满意,则留下几匹彩缎给女方“压惊”,表示婚事不成。
这臭小子只给钗子,像生怕到手的媳妇跑了一样,江母笑嘻嘻的带好礼品去了寇家。
且不说此时寇家的事情,江母刚出门,江家的小院就迎来了一位客人。
“江大人,有人拜访。”江东递上拜帖。
“沧州知州,德军节度观察留後。。。安守忠?”江御蓦的起身,急匆匆向前厅赶去。
——年逾六十的安守忠是江御的恩人,当初若是没有他的举荐,就不会有今日的江御。
“安大人!”
安守忠没在前厅等候,反而看着廊上的对联出神,听见江御的声音才转过头来。
今年已六十四的人,站的笔挺看上去精神健硕。
“安大人再上,请受江御一拜!”
“别,”安守忠扶起江御:“可受不起,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江御语气恳切:“没有您的举荐,就没有我江御,安大人但有事,江某绝不推辞!”
安守忠长叹一口气:“这对联写的好啊‘几百年人家无非行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可我是个武将是个粗人,不知道读书的奥妙。”
“想必江大人也知道,我家出了个读书的种子,是个女孩,叫安苒,”说起自己的後辈,安守忠脸上挂着笑意:“安家就属她最出息。”
“可汴京城中的大儒丶先生丶甚至书院,没有一个愿意教她读书,说是丢了文人清流的脸面。”
“我老了,护不了她几年,想着拜托江大人,教一教她。”
江御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为什麽没人愿意收安苒,其实很多书院已经有女学生。
但她们只走童子试一途,就算真的进了官场也无法威胁到任何人,毕竟出身摆在这里,顶了天也不过一个四五品的官阶。
但真从科举中考出来就不一样了——进士身份是登阁拜相的敲门砖。
士大夫们没人愿意看着一个女子拜相,沈知白的存在已经在挑战他们的底线了。
没有过多思索,江御一口答应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