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剩下的一点水是不够这麽多人分,走在前头的有,走在後头的就没有。
“回来!”
卢斌赶紧加以阻止,这样的情况若不严加控制,很快就会出现哗变。
然而他前脚拉起这个,下一个又马上扑了上去,身後的人不要命的往前推搡着,片刻功夫便有人落水,好在水并不深,只堪堪没过小腿。
但身後的人仿佛听不见话,眼里只剩下对水赤裸的渴望。
这样下去不行。
卢斌丢开手上的人,翻身上马往回奔去,将情况报给李继隆,大军停了下来。
而後由丁罕率心腹,将动乱的前锋营给控制起来,带离水边。
看着身後疲惫不堪的大军,再看看被抓起来接受军法处置的手下,卢斌第一次动了回程的念头。
“将军。。。”他跪在李继隆的马前:“回去吧,不能再走了。”
马背上的人沉默着。
卢斌索性摊牌:“我们在这里兜兜转转好些天,早迷失方向了,前面水潭的水也不够,末将知道下一个水源地的方位。。。只是那地方和我们的目的地方向相反。”
丁罕犹不死心:“反向相反?那岂不是只要沿着这边走,就能到达乌池?”
“不是的,”卢斌苦笑不已:“先不说咱们会不会再次迷路,光是行军中的所需要的水就没办法保证,请恕末将无能。”
他看了看正在受刑的前锋营弟兄,悔恨的心平静下来,双手摘下顶甲置于地面而後跪伏在地,标准的请罪姿势。
“末将愿承担一切後果,将军,带着弟兄们撤吧,不能再往前了。”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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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无定河河床上,宋朝大军正在缓慢前进着。
“哎小子,你这找水的功夫到底怎麽回事?怎麽每次都能找到,真神了!”
“就是就是,你快教教我,将来卸甲後有个手艺养家糊口。”
负责挖井的士兵们苦中作乐,找少年搭话。
“好呀,”少年翻身坐起滔滔不绝的解释:“站在高处的山上找到这一片最低丶最低处,若是炎热的夏日,地下有水的地方温度会比其他地方低上一些。”
“春日里就不用这麽麻烦,只消跟着燕子就行,这些小家夥会衔泥筑巢,必定会去有水的地方。
秋日里,在早上上山,有水的地方会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气,找准地方就能开挖。”
少年省去了最要紧的判断水源大小,只捡着些简单的说。
末了有些感慨:“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底下挖井的人不停地将挖出来的土往外运,闻言只觉得好笑:“朝廷的禁军是被辽狗给灭的差不多了,可咱们边关的将士也不少呀,足足五路大军好几万人呢,打西夏人不跟玩儿似的。”
“咱们要做的,就是听从指挥指哪儿打哪儿。”
少年点点头没在继续,这一路上走的过于艰难,实在消磨人的意志。
大家一边挖井一边行军,大军硬是从戈壁荒原中挣扎着到了铁门关。
铁门关後就是他们的目标地点——乌池丶白池。
铁门关作为宋夏对峙的前沿地带,是保障西夏东部地区安全的重要关隘,所以哪怕并非战时,把守也十分严密。
范廷召和王超的部队并非主力部队,没有前锋将领,但这又是第一道防线,只有突破这里才能抵达乌池。
此时军中一位年仅十七的少年站了出来,他是王超的儿子王德用。
范廷召觉得他太年轻,有些犹豫。
“将军放心,为父亲做先锋,德用必拼尽全力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