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权最终一定会集中起来,落到萧太後手中。
韩德让对这位很豁得出去的後生十分满意,这样的计策不是没人想到,只是没有汉人愿意去做,是的,这把刀只能是汉人。
而生活在辽国的汉人,谁不怕背负骂名,谁不怕这群野蛮人的报复?
了无牵挂的李殊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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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赵恒被立为储君,皇帝大手一挥,在十月加开恩科。
沈知白在去年被贬,世人都知道是为了改革科举除去弊端,科举之门终于向贫寒的学子们敞开,于是今科秋闱天下学子纷纷应试。
当初做这件事时,沈知白孤身与几乎整个朝廷抗衡,孤身一人被贬千里之外,现如今普天之下的文人,谁不赞她一声大义。
等到这一批学子们入朝为官,世家大族笼罩在大宋之上的阴云会被提前吹散。
秋闱在即,各地州府热闹非凡,蜀地自然也在其列,今上加开的可不止恩科,还有童子试。
由于秋闱在各州府举行,主考官由朝廷派遣至各州府,以防止科举舞弊,这些考官大多是翰林学士,当然同行的也会有户部丶吏部官员。
这让江御得以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同年,时任工部员外郎的陈尧叟,当年与他同榜的状元。
作为考官,陈尧叟自然不好与江御私下接触,只在接风宴上有片刻交流。
得益于是同榜进士中最小的那位,江御这些年一直很得这些‘前辈’们的关照,年节礼物,书信来往不断一直对他关照有加。
——很多同年的儿子甚至都比江御年龄大。
接风宴结束上马车前,陈尧叟语重心长的嘱咐:“沈大人是个好姑娘,你可得抓紧了,接下来可不一定好说咯。”
这话听着像是调侃,但从对方的只言片语里江御敏锐的察觉不对,这语气。。。难道是要开战了?
陈尧叟虽然才从外地调任归京,可他爹可是实打实的京官,上头有什麽风吹草动,他必然是知道的。
自从北伐失利之後,皇帝可还没有主动出兵一次,虽然近些年打仗几乎都是胜利,但对外的确没有一次是由宋朝主动挑起的战争。
哪怕是李继隆出兵西夏活捉李继捧,那也是西夏反叛在先。
心思电转,江御隐晦的冲着正放车帘的陈尧叟颔首,表示感谢。
若当真有出兵的意图,那麽安肃县作为前线,一定首当其冲,娘亲和束玉还在安肃县中。
可惜他只猜对了一半,这一半还不太对。
老皇帝确实想要出兵,只是出兵对象是西夏,而不是辽国。
而陈尧叟想借由国丧期禁止嫁娶,告诉他皇帝病重。
这两个消息都不能书于纸笔,又都过于重要,陈尧叟这才侧面点了点。
十月,秋闱正式开考。
同一时间,各地秋粮陆续抵达汴京,虽然早已在奏报中知晓秋粮情况,可真看见这停满码头,满载粮食的一艘艘大船,还是格外摄人心魄。
今年户部负责清点的官员中,多了很多作官吏装扮的女子身影。
她们人手一本账册一把算盘,就在甲板上当场清算,如有错漏立即清查,效率倒是要比往年登记後回去核算,然後在入库要快上不少。
“世道变咯,这京都中女子为官,啧啧啧,到底有些荒唐啊。”一位随船押送的兵卒啧啧称奇。
“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
没等同僚多说什麽,旁边的女官一翻白眼:“论人长短这种事,两位下次还是背着点人吧,这民间有女商丶女贩,宫中有婢女丶女使,朝中为何不能有女官了?”
扎心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怎麽说的跟你没娘一样?”
“你!”眼见他怒气上涌,同僚赶忙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人压弯了腰标准的鞠躬姿势,连连道歉。
“抱歉,冒犯这位大人了,握着兄弟就是嘴上没把门,一定没有下次。”
女官倒也没有过多为难,只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干活去了。
“你拦着我干嘛?”
同僚指了指不远处的女官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瞎?人家好歹是有品阶的官,你是个什麽?这京中最不缺的就是当官的,得罪她们能有你好果子吃?
你也真是的,怎麽说的出来那样的话?咱们蜀地那位沈大人造福多少百姓?”
自知理亏的人终于低了头:“算我嘴臭。”
所有数据汇集,呈放在皇帝案头的时候,赵炅知道,时机到了。
天下平仓制度已经建立完善,各地州府在一定程度上还能在征调一批粮草,今岁丰收,收回西夏已经势在必行。
不能将这个祸患留给後辈。
征讨西夏一事在皇帝心里盘算了很长时间了,于是第二日,便当朝下达了征讨西夏的决定。
因着这件事已经与宰相吕端提前商议,所以得到了几乎所有朝臣的支持,毕竟眼下要粮有粮,要钱有钱。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